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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感到原來她是如此微渺。

“格格,有一件事,怕你聽了不高興……”碧喜端進一碗補湯,服侍她喝完,碗擱下,似乎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吧。”她笑著還能有什麼不高興的?撕心裂肺都經歷過了,害怕什麼?

“額駙……不,葉公子他,今天就要出京了。”

出京?

呵,皇阿瑪果然手下留情,沒要他的性命,還給了他自由。

可是,這一招比要了他的性命還狠,因為這活生生把他們從最親的夫妻變成仇人。

如果死了,她還可以為他哭泣,但現在呢,她連眼淚都不能流……

“皇上削了他的官職,勒令他永世不得返京。”碧喜支吾道:“格格,你想去送送他嗎?”

送?啊,是啊,再不見一面,恐怕這輩子都無緣再會。

但既然是生離死別,又何必去受折磨?

就這樣分離,一切盡在不言之中,或許不會那樣痛……

“格格,你有身孕的事,真的不打算告訴葉公子嗎?”碧喜試探道。

“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他嗎?”

“他是孩子的阿瑪……格格,全憑您自己做主,我一個小宮女哪裡敢多嘴,只是格格將來後悔。”碧喜嘆一口氣。

後悔?

事到如今,怕事她再後悔,也為時已晚,真懂得運籌帷幄,當初就不會嫁給他了……

他是孩子的父親,的確有資格知道自己骨肉的存在,就算將來她和他永世不相見,也不能隱瞞這個秘密。

“他現在在哪裡?”當下做了決定,她脫口問道。

“還在關押他的那偏殿裡,過了傍晚,就會有馬車送他出京……”

未待碧喜話音落下,懷烙便翻身下床,急匆匆朝那偏殿奔去。

夕陽傾斜,她知道自己與他會面的時間不多了,顧不得有孕在身,就這樣一路沿著長廊飛快地跑著。

忽地,她步子煞住,深深的喘息,他瘦削的臉龐那樣陌生而遙遠,還有未剃的鬍渣,頹然悲傷的模樣,完全沒了她從前認識的清雅如玉。

他立在一輛馬車旁,整裝待發,但他遲遲不肯離去,目光凝望著宮闈深處,不知在看什麼……

彷彿有心電感應,他猛地回過頭來,發現她的存在。

雙眸深處,似有千言萬語,卻堵在心口,如同決堤之前的壩,有一種暗藏洶湧的感覺。

“你要去哪兒?”懷烙步下臺階,感覺自己步子在顫,身子也在顫。

“你皇阿瑪讓我離京,難道我還敢留下?”葉之江望著她,目光忽然變得冷淡,好像方才那一瞬間的激動都是假的,是幻覺,連語氣也歸於平靜。

懷烙忽然感覺一陣心涼——剛才,在奔跑之間,她還有過荒唐的念頭,假如、假如他要自己要他一起走,她會考慮答應……

可現在,看著形同陌生人的他,這念頭倏地鑽迴心底,像被扼殺的秧苗。

“我離開後,你可不可以念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替我做一件事?”他忽然又道。

“什麼?”懷烙忙答。

“將我大嫂和小柱子的屍體領出來,火化了,撒到荒郊——我知道,他們不想待在你們大清的皇宮裡。”

這句話,就像刀子一筆一劃割在她心坎上,強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了的泛濫,滴滴往下落。

“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寬慰他的話,再說也是多餘,有假慈悲的嫌疑。

“你不願救他們,我可以理解。”他卻冷冷地答。

“我不願意?”懷烙忍不住辯駁:“難道,你以為我希望他們死?”

他沉默,似乎代表著肯定的答案。

“在你心中,我是這樣冷血的人嗎?”她胸中一陣激憤,被冤枉的滋味竟是這樣難受。

“我只知道,你可以救我,卻沒有救他們。”葉之江咬了咬唇,“我大嫂或許罪該致死,可小柱子呢?我不相信,連我都能放過,你皇阿瑪會不願放過一個孩子。”

可惜,事實就是如此,她的皇阿瑪就是利用這個孩子的死,來斬斷他們之間可憐的一點點感情……

懷烙再替自己解釋,然而她發現,在事實面前,任何解釋都無法讓人信服。

這一刻,她百口莫辯。

“葉公子,天色不早了,啟程吧。”一旁的侍衛催促道。

與其說是侍衛,不如說是押送他到荒蠻之地的差役,這一別,或許今生無緣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