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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對不起。”他只好拼命道歉,伸手幫她擦掉眼淚,“是我太孟浪了。”

不是因為他。

她搖頭,看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有太多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面爆發了一樣。

他幫她輕輕拍著背,心下默然。

“你……你先回去吧。”她低著頭從他身邊急急跑了過去,沒有直接進辦公室,反而去了二樓的洗手間。

她這個樣子若是進辦公室,說不定會被人以為是怎麼怎麼著了呢。

司駿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從自己面前消失,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要怎麼樣,才可以徹底開啟她的心呢?

不是全憑熱情就可以走近她,她心裡,一定是有著什麼而難以開口的,究竟要怎麼樣,才可以讓她專心的,只看他一個人呢?

他終於走下樓去。

牆壁上,他的影子被拽曳出奇怪的形狀,朦朧又暗淡。

洗手間裡,阮秋笛看著鏡子裡溼漉漉的自己出神。

鬢髮上被濺上了水,一顆顆細密輕薄的水珠附在發上,輕絨絨一片。

她皺眉,鏡子裡的人也跟著皺眉。

她撇嘴,鏡子裡的人也跟著撇嘴。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可是這樣的她,這一刻,她突然陌生到恐懼。

這不是她,不是她……

她到底是誰?

她能抓住的,又是什麼?

鏡子裡光線一暗,有人走進了洗手間,她慌忙抹了一把臉後從鏡子前走開,把那花也給抱了起來。

百合香若有似無地充斥她渾身上下,她如在夢中,腳步遲疑。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看到齊東陽正在說電話,修長手指抓著手機,斜依在牆壁上,唇角揚起,微微地笑,“說定了,我晚上去接你。”

語音輕快,面色溫柔,唇角弧度柔和,她立即明白過來。

他卻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從她身邊走過,徑直要下樓去。

擦肩而過。

她只隱約聽到,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耳邊“嘩啦”一聲後摔得粉碎。

他卻突然停住了腳,驚詫地回頭看她一眼,然後才走了下去。

他也聽到了嗎?

下午五點後。

“阮姐,來應聘的人找不到咱們公司。”還沒一會兒,就有人叫了起來。

公司裡因為業務拓展的關係,最近要招聘一些新人上崗,所以她們這兩天也正在忙這個。

她抬頭看了她們一眼,發現再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才稍稍放下心來,剛才那群丫頭紛紛打趣她問她是不是被感動得哭了,她只好搪塞過去。

“跟他們說清楚公司的地址了嗎?”她問那個同事。

“說清楚了,可是那人找不到,”同事嘆了口氣,“難道咱們公司就這麼難找?”

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上班時的遭遇,輕輕微笑,站起了身來,“我下去看看好了。”

“求之不得,謝謝阮姐。”負責培訓的同事正在忙著找培訓資料。

“不客氣。”她笑了一下,直接就出了門下樓。

沒有什麼,只有她一個人走在下樓的方向,腳步聲輕輕迴響。

心裡空蕩蕩的,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被什麼掏空了似的,不過這樣也好,就好像有淚,卻不必擔心會因為淚太多會不情自禁地哭出來一樣,免得尷尬。

她多希望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什麼也不用考慮、什麼也不用面對的時候為止。

可惜她只能走到一樓,就不得不停住了腳。

腳下是冰涼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鑑人似的。

隔著一扇明亮的玻璃門,齊東陽正在抽菸。

煙霧嫋嫋,他的臉便模糊不清。

對面是大片大片血色殘陽,他整個人靠在牆壁上,頭微微仰著,閉著眼睛,從額頭到下巴,弧度流暢完美得讓人幾欲落淚。

她突然覺得眼睛發酸,連忙掩飾性地低下了頭,開了玻璃門走了出去。

他聽到響聲,卻並沒有睜開眼睛,她先是朝外面走了走等了片刻,卻沒有見到來應聘的人,只好又走了回來。

他還是閉著眼,慢慢地抽菸,她拿出手機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才知道那人還沒摸清楚位置,只好再和她說了一遍,然後跟那人說好在公司門口等她。

她悄悄看他,他卻神色安詳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