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筠倏地回頭,只有以初靜靜地,些許緊張、無限期望地看著她。她再一次環視整個房間,再看牆上的巨幅油畫…眼,突然間,她猛地轉身,急急忙忙地跑向正廳門。
“開門。開門呀!”
隨後趕出來的以初看見她對著門下指令,困惑又有趣。
她似乎指望門會自行開啟。
“你不能穿過去嗎?”他不過是想到鬼片中鬼魂來去自如,穿越一切阻礙的鏡頭,開她的玩笑。
“啊?你們的門是要這樣透過的嗎?”
說時遲那時快,她當真便去穿門,結果結結實實撞上了那扇門,以初只聽得砰的一聲,加上她一聲呻吟,接著她跌坐在地上。
“恩慈!”以初跑至她身前蹲下來。她額頭正中間撞紅了一塊,“你還好吧?”他輕柔地用拇指揉她的前額。
若非電影上演的是唬人噱頭,便是……他眼前的恩慈不是鬼魂。
“沒事。”她急著出去,所以那一下真是撞得不輕,暈眩感過去後,她瞪著他,“是你告訴我穿過去的呀。”
自他和她第一次四目相對,他望住她的眼中,首次出現不確定。
“你……我沒”叫“你穿過去,我以為……”
章筠沮喪地垂下肩。“我犯了一個嚴重的、可怕的錯誤。
我不該來的。,我該聽偉志的……“
“不,不要這麼說。”他不要她提她在另一個世界認識的男人,他不要她記得他。她忘了他,忘了他們的夫妻關係,忘了屬於他倆的一切,卻念念不忘那個偉志,他抓住她的手,拉她和他一起站起來。“你沒做錯什麼事,恩慈。你回家來了,你看,這兒是你的家,是我們的家!”
她舉目四望,要離開的意念更強烈。
走,快走,離開這兒!不要回頭!走!
章筠雙手捧住頭,想阻止那騷擾她、不知來源的聲音,
“你累了,恩慈。我陪你上樓,你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換身舒適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任他擁著她上二樓,進入一間寬大、美得再度令她屏息的房間。他把她安置在一張造形有如一隻又厚又大又柔軟的手掌的沙發椅中,便轉進懸著一張圖案古典的門廉後面。
章筠愣愣坐著,呆望著房間裡那張四角掛了綢紗的銅柱大床,淺灰床單上綴著栩栩如真的亮麗野花,而她看見的——或說在她腦中浮現的,是兩具汗溼得發亮的胴體,吟哦喘息地交纏在一起。依然,她看不清那個女人是不是她自己。但單此影像,已足以令她渾身發熱、坐立不安了。
幸好這時以初回到房間來。她衷心地高興看見他,因為他一出現;那令人燥熱的影像就消失了。
“我為你放了滿滿一池水,恩慈,你舒舒服服泡個澡,我去準備晚飯。”
他說著便伸手欲為她寬解衣裳,章筠跳起來,阻止他。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在他柔情無限的眼中出現一抹陰影,但他對她微微笑。
“慢慢來,不要急。我就在樓下,不要怕。”
哦,她不急不怕才怪。但他的說法更怪。
溫熱柔滑的水幾乎立即就紓解了她的肌肉,她這才明白她有多麼緊張、多麼緊繃。帶著奇特香氣的泡沫輕輕地包裹著、拂著她的肌膚。章筠鬆弛地嘆息。忽然,她還真希望她是凌恩慈,那個幸運的女人。不幸的是,她擁有一個如此溫柔、體貼、深情、細膩、英俊又浪漫的丈夫,卻死得這麼早。
生於一九六七 遠遊於一九九三
噫?真巧,凌恩慈若活著,也是二十七歲呢,和她同齡。
水仍是熱的,章筠卻忽地打了個寒顫。她離開浴缸,對著它說:“洗好了。”
水仍是滿滿一池,沒有動靜。她瞪著它半晌,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好放棄。
看到浴池斜對角的淋浴間,她走進去。
“放水。”她向蓮蓬頭下令,它一滴水也沒出來。她再下一次指令,它依然故我,理也不理她。
“啊。”她明白了,這裡不是她的家嘛,所有的東西自然只認主人的聲音。
她只是想沖沖頭髮,她的身體已感覺光滑而清爽,還散發著和泡沫相同的淡雅香氣,使她忽覺自己有了些女人味。
她在浴室裡找了一下,找不到可供吹乾身體的暖風機口。看到浴巾時,她拿起來端詳一下,試著擦擦胳臂,發覺它很柔軟,並且吸走了面板上的水,原來他們是用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