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茶杯,“不可能,陳安就是個莽夫,勾結匈奴?他哪裡懂得?這分明是劉徹要對陳家對手了,他在看母親的底線!”
阿嬌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也消散得空蕩蕩的,她看向成辭,成辭卻沒有半分要說話的意思,只打量著盒子的純白色的衣裳,很久,方才嘆了口氣,聲音涼薄淡漠“我以為姐姐懂得,他從廢你後位便是要對陳家動手了。”
阿嬌身子僵住,終於,瑟瑟得抖起來,這些年,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這些,是啊,當初佳偶天成也好,後來溫情繾綣,可他終究廢了她,這是她心上的一道疤,說不得,碰不得。她氣的厲害,瞟了一眼桌上的衣裳,“孝衣?不過一個侍妾生的兒子,也配我陳阿嬌為他穿孝衣?”
“他是配不上,這衣服,原就是你穿給父親的。”
阿嬌盯著成辭,像是沒能聽懂,卻又突然臉色一變,蒼白到扭曲的臉在燈火下詭異的厲害,她攥起桌上的茶杯砸向成辭額角,幾乎是驚恐的吼了出來“你撒謊!你撒謊!”
成辭沒躲,杯子砸在眉骨上,迅速有血水湧了出來,他也懶得擦,看阿嬌瘋狂的樣子他突然心裡有兩分詭異的輕鬆,這麼久,一直都是他在疼,現在有人陪他一起痛,或者一起死,一起癲狂,也是應該的。
成辭突然想起一句話,天理迴圈,報應不爽。
血順著他的額角留下來,紅的像是女子眉間的硃砂,“父親這些年身體越發得差了,宮裡派人傳旨的時候母親沒能攔著,父親急怒攻心,去了,只是,現在我不能給父親發喪。”
阿嬌蹲坐在桌角旁,淚花了妝容,她將嘴唇咬得青白,卻沒發出半分聲響。陳家都是這樣教孩子,人後疼死,人前也不落一分淚。
成辭一邊向外走一邊繼續說道“父親手裡那份堂邑候勢力現在還不在我手裡,這些年,皇上一直打壓陳家,陳平也不安分的很,父親一死,堂邑候幾代留下的人脈勢力勢必全都散了,所以父親的死訊暫時不能對外公佈。不過父親生前最疼你,我不想瞞你,只是兩個月內,我會在長門宮安排人手十二個時辰把守,防止訊息走漏,還希望姐姐不要讓我為難。”
“你在防著我?防著我透訊息給劉徹?”
“我不知道。”
“我不信你會對我動手。”
“我本也不信你們會對阿曉動手。”
成辭停下走出宮門的步子,“這些年,陳家走的比你想象的更難,為了守好陳家,我做過很多足以讓自己覺得骯髒厭惡的事,可我還是會守好陳家,不惜代價,天不願,我陳家便代天擇主。”
“這些日子,我總是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從前阿曉總是守著母親帶給她的幾罈子桃花酒不捨得喝,說要等姐姐一起來,躲在你身邊歡歡喜喜的叫你姐姐,跳新學的舞給你看,我不曉得·······”
成辭清冷地聲音從宮門口飄過來,阿嬌渾身一顫,她看著成辭離開的模糊背影,笑得悲涼,冷清的長門宮依舊空蕩,她抱著雙臂,嘴角是咬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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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弄玉小築
長安陳家,弄玉小築。
執玉站在門前拿手中十六骨的摺扇敲了下門,然後推門進來。
執玉一進門就看見成辭站在窗前,只穿了件白色中衣,鬆鬆散散地披了件藏青色的的外袍,如墨的長髮只用根綢繩在髮尾處綁起,這樣的成辭與當初幾乎沒有半分分別,只是這些日子愈發消瘦得厲害,眼角的傷口上了藥,周圍還是一片烏青。
執玉有點晃神,他所認識的成辭,是長安城的陳家世子,一身紅衣,握把玉骨的摺扇,抿唇一笑,盡是風流,這是長安城內一半閨閣女子想嫁的模樣。青衣墨髮,執劍打馬,一舉手一蹙眉,又成了另一半女子想嫁的模樣。
床榻上齊整得很,執玉眼色一暗,“你又一夜沒睡。”
成辭回頭,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疲憊,“睡不下,”
“······”
“阿曉不在了,父親也不在了,母親身體也愈發差了,執玉,我很累,可是我睡不下。”
“成辭,你這樣會逼死自己。”
成辭抬起頭看執玉,生硬地笑了下,“現在也只有你敢跟我說這樣的話。”
執玉也笑,認識成辭多久?久到多久自己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初見成辭的時候,成辭還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少年,握著卷書,悠悠閒閒地看著他,卻沒有半分打量得意思,就像看著件事不關己的物件,只是看著。在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