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吃東西,不是故意要安靜。”而且,她哪裡安靜呢?費朗總說她像老媽子一樣嘮叨。
“我還以為是我說話沒魅力,所以你才會像我那堆學生一樣,當著我的面發呆、打瞌睡。”洪啟仁苦笑地說道,拿過清酒喝了一小杯。
“對不起,不是你的錯,是我太無聊,找不到太多話題可聊。”聶柏珍老實地說道。
“不不不,該對不起的是我,沒能找到讓你感興趣的話題。”洪啟仁連忙也道歉了一回。
兩人相視一笑,又重新安靜了。
聶柏珍只好又認真地低頭吃起壽司來。
追求她的人,從來沒少過。只不過,她在店裡工作時或者很容易和客人打成一片,然則一旦正式約會後,就會變成那種別人問一句,她回答一句的無趣老實牌。
真怪,她和費朗似乎就沒有無話題可聊的困擾啊。聶柏珍不解地皺了下眉,端過熱茶輕抿了一口。
是他太聒噪?還是她太把他當家人?什麼芝麻蒜皮小事,總也得跟他說說之後,才能放下,虧得他不嫌她無聊呢……
“像你這麼好的女生,怎麼會到現在還沒交男朋友?”洪啟仁問道。
“我不好,很悶的。”聶柏珍猛抬起頭,連忙搖頭又擺手,以證明自己無聊得要命。
“你不悶啊。”洪啟仁說道。
“很悶。”聶柏珍一笑,實在不知道要接什麼話,於是——
又沉默了。
“我們已經吃過幾次飯了?”洪啟仁急忙找了個話題填空。
“六次了。”因為沒話好說,只好拚命記次數。聶柏珍在心裡嘆了口氣。
“你記得這麼清楚啊?”洪啟仁雙眼一亮,激動地紅了臉。
聶柏珍不敢說出實情,只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迷糊神態與粉紅色舌尖看在別人眼裡有多可愛迷人。
“柏珍。”洪啟仁突然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你願意當我的女朋——”
“不可以、不可以。”聶柏珍抽回自己的手,驚慌失措地打斷他的話。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我對你沒感覺。聶柏珍皺著眉,絞盡腦汁地想找出一個最不傷人的拒絕方式。
“為什麼不可以?”洪啟仁再度握住她的手。
“因為……”聶柏珍起了一臂雞皮疙瘩,奮力地想拔回自己的手,偏偏小貓力氣輸人,使盡九牛二虎之力,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洪啟仁低頭握起她的手,情深意重地印下一吻。
聶柏珍嚇得要命,覺得手背上的嘴巴黏黏軟軟的,噁心得讓她眼眶泛紅。
走開——走開——
她心裡猛喊,小手用力地狂甩。
“柏珍,你居然揹著我出來約會。”一聲戲謔突然從聶柏珍身後傳來。
聶柏珍的手在瞬間被凌空截走,整個人也突然被攔腰截起。
她怔怔地睜大雙眼,迷迭香與馬鞭草的味道無預警地侵入她的鼻尖。
“費朗,你回來了!”她先大叫,而後才回頭。
她燦爛的笑容一股腦兒撞入費朗心裡,快到他來不及關上心門,只能被她的熱切給撲倒。
“寶貝,看來你很想念我喔。”費朗鎖住她的眼,笑容雖然已經儘可能地想表現得漫不經心了,但眼眸還是過分璀亮地透出他的喜悅。
聶柏珍點頭又點頭,眼眶泛紅,卻捨不得眨眼不看他。要不是洪啟仁還在一旁,她一定會馬上撲進他懷裡,用力地摟著他。
“書賣得怎麼樣?怎麼樣?”聶柏珍興奮地直追問道。
“法國出版商下了一萬本的訂單!”費朗驕傲的雙眼熠熠發亮著。
“耶!”這一回,聶柏珍毫不猶豫地衝進費朗懷裡。
費朗則大笑著摟著她的身子,轉了一大圈。
“柏珍,這是你朋友嗎?我似乎在‘幸福’裡看過他。”洪啟仁問道,早已禮貌地起身站在一旁。
“他是朋友、鄰居,還有‘幸福’的常客!”聶柏珍眉眼盈盈,笑得好開心,抓著費朗的手臂,站在原地蹦蹦亂跳。
“柏珍就跟我乾妹妹一樣。”費朗環著聶柏珍的肩膀,懶洋洋地朝洪啟仁看了一眼。“你好,我是費朗。”
洪啟仁抬頭看著這個乾哥哥,卻沒法子不心懷芥蒂。
任何一個笑起來雙眼像在勾引,渾身散發著壞男人費洛蒙的乾哥哥,都是披著羊皮的狼,都應該是男人的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