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個條件就是讓你打退堂鼓來的。”
陳啟中已經準備站起身來了,聽完這一句動作一停,只叫了一聲,“媽!”
陳爸爸也皺眉頭,看著老伴開口,“信華,你別說風就是雨的,兒子的事情兒子自己有主張,咱們別多插嘴。”
陳媽媽搖搖頭,站起來往房裡走,“我不說了,行了吧?”
陳啟中與自己父母談話的同時,何小君的家裡同樣是氣氛緊張。
何媽媽在飯桌上扔下的那些話不亞於是一顆深水炸彈,不但炸暈了陳家三口,也把何小君給打懵了。回家的路上她一眼都沒看自己的媽媽,進門的時候何媽媽終於沉不住氣開口。
“幹什麼?我是你媽,不是你仇人,做媽的不會害女兒的,我說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她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何小君壓抑了許久的火氣猛地冒了出來,“為了我好?為了我哪裡好?媽,你到底想不想讓我跟他結婚?”
“你懂什麼。”這些年來一談到這個話題母女倆就劍拔弩張,還以為媽媽又會跳起來,沒想到這次她卻嘆了口氣,根本就沒接女兒這個話茬,繼續說,“房子是最要緊的事情,結婚前不說清楚,等你嫁過去了有得好麻煩,他家在哪裡?在金橋!那是什麼地方?離這裡遠開八隻腳(上海俚語,意思是距離非常遠),以後我們怎麼照顧你?”
“媽,你別把話說得都是為了我。我成年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何小君皺眉。
“成年?你成年了就不是我的女兒了?你成年了就不要父母了?”何媽媽提高聲音。
“小君,你來一下,爸爸有話跟你說。”爸爸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何小君還想說些什麼,肩膀卻被爸爸握住,他回頭跟老婆說話。
“我跟小君談談,你先洗洗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何媽媽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老伴已經帶著女兒走出門外,最後還回身把門合上,動作很輕。
媽媽提高聲音。
“小君,你來一下,爸爸有話跟你說。”爸爸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何小君還想說些什麼,肩膀卻被爸爸按住,他回頭跟老婆說話。
“我跟小君談談,你先洗洗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何媽媽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老伴已經帶著女兒走出門外。何爸爸回身把門關上,動作很輕。
5
很晚了,父女倆就在弄堂裡走了一會,一開始誰都沒有作聲,何小君心裡煩悶到極點,要爆炸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麼,只是埋頭往前走,後來耳邊“啪”地一聲響,抬頭看到是自己的爸爸,點起一支菸來,黑暗裡殷紅的一點光。
爸爸很少抽菸,家裡是絕對看不到菸灰缸的,偶爾在外面抽一支,也多是別人遞過來的,她難得看到他主動點燃香菸,知道他心裡也煩,想想都是為了她的事情,忍不住心裡一酸,脫口就叫了一聲,“爸。”後面的話卻接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何爸爸拍拍女兒的肩膀,也不說今天發生的事情,直接回憶過去。
“小君,你知道我們家是什麼時候搬到這裡來的嗎?”
“我上小學的時候啊。”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跟她談論這些,但何小君仍是答了。
“我們是,你媽不是。”爸爸聲音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們家所在的那棟小樓,弄堂兩邊樹影搖曳,夜色融化了那棟法式小樓上所有的歲月滄桑,小小窗戶中透出點點燈光,月光下美輪美奐的一個剪影。
“我認識你媽的時候是在廠裡,她出身不好,一直都被人看不起,也不讓幹技術活,就是篩鐵砂子,她從小沒做過,也篩不好,廠裡每天下的量都是硬指標,她做到半夜也做不完,人家把她當笑話看,也叫我去看,我那時候年紀輕,真的跑去看了,一看就笑了,她的動作那叫一個笨哪。”沒有等待女兒回答的意思,爸爸自顧自說下去。
何小君從小由外婆帶大,父母一直在廠裡工作,難得回家,一直到上小學才真正住到一起,媽媽從來不提自己過去的生活,她也無從得知,現在爸爸突然提起,她不知不覺竟聽得愣了。
女兒不出聲,爸爸就繼續說下去。
“後來組織上讓我幫助她,我是什麼成分,根正苗紅三代無產階級,你媽呢?資產階級大小姐,黑五類。有我幫助她,她應該謝謝組織了吧?可她就是記仇,老記著我笑過她,都不肯跟我說話,到後來變成我天天跟在她這個被幫助物件的屁股後面,死纏爛打地要幫助人家,丟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