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步說話!”獨眼龍不由分說把任箏帶開,等他問夠天要黑了。
倪晃的企圖太過明顯,他可不想任他為所欲為下去。
他直帶到十幾公尺處才放開任箏,面孔低俯三十度角,堅硬的輪廓深深勾勒出來。“在這裡等著,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解釋什麼?任箏壓根一頭霧水。
慢著!等?那是世界上最不經濟的字眼,她可是特地“撥冗”前來,為什麼自始至終老被人呼來喝去,她雖不是大官政要,但時間一樣很寶貴。
“我不學了,這樣,可以走人吧?”她不改不善爭執的本性,仍是徵詢的口吻。
“你耳聾了,我叫你在這裡等一下。”為什麼她每件事都要人重複兩遍?
任箏瑟縮了下,雖然如此,她還是輕喁的抵擋獨眼龍無理的要求。“我耳朵清楚得很,問題在於你要我等多久?無謂的等待是浪費,生命可貴,時間可貴,模稜兩可又沒道理的要求叫人很難接受的。”
獨眼龍一臉鐵青,音訊斷然提高。“不管你有多少理由,總歸一句,我會決定你的去留。”
他的可怖又猙獰了幾分,雖然他距離“吼”的頻率還差那麼一大點,但任箏嘀嘀咕咕還嘴:
“你那麼兇,根據人類聲音由喉蒂至喉頭傳送出口所能承受的飽和點,你說話的方式已經超過正常人類喉嚨可以負荷的臨界點,長此以往,被你虐待的嗓子會失聲,這樣,太不符合人體衛生工學了。”
連串隱晦難辯的詛咒從獨眼龍口中傾倒出來,一直棲息在他腕上的鳶鳥似也感染到主人浮躁波動的情緒,猛力掀動翅膀。
獨眼龍索性放它高飛。
“它好漂亮,是你的寵物?”她似乎忘了毀容之辱。
她從來沒動過養動物的念頭。有人養鱷魚、蜥蜴,甚至更奇怪的動物,但是鷹,是怎樣的男人和耐性才能馴服掌管穹蒼大地的鷹?
“我們是朋友,平等的地位。”他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她頰上鮮明的爪痕居然令他不安了一下。
任箏一派認真的頷首。“人生來平等,其實對一樣靠大自然生存的飛禽走獸,人類也該抱著一視同仁的心態才對。”
獨眼龍盯著她看,足足有十秒鐘那麼久。
一般的女孩會隨口說出這麼發人深省的話來嗎?她的聲音表達中有些不清楚的東西撞進他心底。
這一遲疑,他也順便把她看了個明白。
她的長髮稍是削薄的,服貼的髮絲總不經意隨風揚起,一雙翦水雙瞳一直是蒙著水水的霧,既嫵又媚的眼角風雅端莊,不著脂粉的臉閃動著一份自足的生氣,那種靈動是發自內心的質感,和人工雕砌不啻天壤地別。
她的美,無以名之。
稍回過神來,獨眼龍發現自己靠得她好近,幾乎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藥水味。
“我打賭你沒有把我的臉看清楚,現在,夠近了吧?下次見面可別忘了。”
任箏被他不按牌理出牌又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就是一退。
哪有人把臉湊這麼近,像大餅……好不嚇人!
一圈穩固的鐵臂正好固定住她的腰,完美得無一縫隙。
兩人都被這樣的默契給怔了怔。
她守了二十五載的清白身子!掄起拳頭,任箏雨點般的猛打,別欺負她是女人,力氣卻是十足,一拳一腳毫不留情。
雖然不痛不癢,獨眼龍可也不允許一個女人對他拳腳相加,長手一翻便把她唯一的“武器”給固定在大掌裡。
“不要歇斯底里。”
迫於無還手之力,任箏被逼著把眼瞳放大,將他充滿陽剛的臉給刻進腦海。
被歲月淬礪的面孔,掩不住的冷硬沉穩讓人又驚又防備,透過墨鏡,隱約可看見他的眼,他的瞳裡帶灰,微微的琥珀色,絲毫看不見人類該有的感情。
感覺上,他只是發自本能做事,完全不是發自真心。他可以流血流汗為自己或旁人做盡一切事情,也能在一夕間全部毀去。
她居然窺出他的萬千情緒來就那麼眼對眼的……,她到底怎麼了?原來的她遲鈍又混沌,別說旁人,任家人她沒一個弄明白他們在想什麼,卻獨獨對這甫見面的男人——
她搖頭揮去,不會是天雷勾動地火……神經病,怎麼可能……要不,一見鍾情?完了,她向來粗糙的神經腺肯定打結了……愈來愈離譜了……
她昏了過去。
第二章
“外公,你笑夠沒,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