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捨不得移開視線。
四下好靜好靜,連空氣都好乾淨的感覺。在這兒,人的思緒似乎也可以變得乾淨單純起來,想做的事、想見的人,突然都清晰了。
手機擱在旁邊的木頭地板上,彷彿也像散發著星光。
想了很久很久以後,她下定決心,拿起手機開始撥號。
對方很快就接了,好像在等這通電話似的。“喂。”
“是我……”聽到接聽的低沉男聲,趙湘柔有點哽住。她承認了,自己真的好想、好想他。“我在花蓮,明天就要回去了,中午會到臺北……來車站接我好不好?”
對方沉默了三秒。這三秒鐘,有如三年那麼長。
“當然好。”厲文顥平靜地說。
她要去哪裡,他從不過問。但她要回來時,他一定會去接。
至於其它,都可以回家之後,慢慢解決。
隔天,趙湘柔也起了個大早,為了送母親出門;然後整理一下,幫媽媽鎖好門,她決定徒步走到火車站。
距離並不是很遠,她又是很能走路的人:反正離搭車時間還早,不妨就當散步一樣走過去。
一路上一直想著在巴黎時的情景。也是像這樣獨自走著,也是像這樣渴盼著有人在身邊。她希望厲文顥就在她身邊,她希望以後每次搭長途飛機、長途火車、走路散步的時候,厲文顥都在她身邊。
不是不能一個人,不是需要帶路或幫忙,而是單純地、強烈地希望,能和他一起看風景或聊天討論,甚至什麼都不說,只是互相陪伴。
說起來還是他的奸計得逞,蓄意讓她太習慣他參與自己的生活,以致於現在無法適應沒有他的日子。
可恨的小人!
在歷經幾次幾乎迷路、幸好有好心路人的指點之後,趙湘柔終於順利走到了火車站前。圓環車水馬龍,熱鬧滾滾,她小心地穿越馬路,來到車站門口,準備去搭車——
來往的遊客中,一個熟悉身影突然躍進她眼底,那寬肩、那胸膛、他的身高、他含蓄的微笑……
“你怎麼在這裡?”
“答應過的,我來接你了。”他還是說得那麼輕鬆寫意,好像這是臺北車站,不是距離三小時車程的花蓮車站似的。
趙湘柔呆住。完完全全的,沒辦法回神。
太可惡了。
“嘿,是你要我來的,怎麼看到我就哭了?不高興?”他大步走上前來,毫不考慮地伸臂攬住她。
“我沒有哭。”她在他胸口哽咽。“我、我是說臺北車站……”
“你說了車站,沒說臺北車站。”厲文顥無所謂地說:“反正我已經起床了,不如就一早玄搭車。”其實是睡不著、等不及了。
“你真是老頭子,每天都這麼早起。”趙湘柔破涕為笑。
“大小姐,你到底是在笑呢,還是在哭?”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我記得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又哭又笑……”
“住口。不準取笑我。”她在他腰際故意狠捏一把。“你別忘了我知道你的弱點。”
他是有弱點,此刻正被他摟在懷裡。厲文顥皺著眉,英俊的臉上洋溢無可奈何的苦笑。“喂,說過好幾次了,小人才動手。”
“難道只有你能當小人?換人噹噹看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當然好啊。不管之前再怎麼生氣,摔壞了多貴的手機,只要一通電話,也是千山萬水的來了。
回臺北的火車上,趙湘柔一直望著窗外時時可見的美麗海洋。安靜下來的她,除了長長睫毛偶爾揚動之外,簡直就像是一幅畫。
“在想什麼?”
她回眸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以前很氣很氣你的時候,曾經想把你推到海里去過。”雖然當時是在美國,不過面對的可是同一片太平洋呢。
厲文顥嚇一跳!怎麼在感人的相聚後、在如此優雅美麗的表象下,她在想這麼暴力的事情?
當下謹慎提問:“請問我做了什麼,讓大小姐這麼生氣?”
趙湘柔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媽為什麼不生我爸的氣了?她是不是也曾經氣到想把我爸推進海里?”
“伯母現在應該不在乎董事長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厲文顥伸長了腿,坐得舒舒服服,懶洋洋地問:“大小姐,你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她很氣餒。“我好像沒有什麼目標。不像你們,永遠都有非常清楚的人生方向。我只要有穩定的工作、知心好友,以及不太誇張的爸爸,這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