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下方的位置。
“給我出來。”
語氣很冷漠,但是卻有一絲催促的味道,也不知道在催促什麼。同時,回應他的則是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和一如既往的沉默。
“想死嗎?”
同樣的語氣,不過這次卻引起了回應,戴著耳機穿著一身劣質紅色毛衫的金賽綸出現在了大樓入口的光線下,表情也隨著光線的變化由不滿變成了笑意。很顯然,那句‘想死嗎’沒有讓她真的生氣。
拿下耳機,小女孩順著牆邊走了上去,同時賠上了笑臉。
“我沒偷東西。”
金鐘銘沒理她,而是直接走上了黑暗的樓梯。
小女孩隨即像個跟屁蟲一樣急促的跟在了後面。
“是真的。”
“我不再偷了。”
“這不是花嗎?”
踏上樓梯拐角,兩人一起隱於黑暗中。
古怪的對話,古怪的關係,但是現場那些對劇本一清二楚的人卻都很理解。而導演李楨凡在喊停後也已經鬆了一口氣,演員的發揮正是這種電影的真正生命,而很顯然,小女孩金賽綸的發揮讓他驚喜莫名。而金鐘銘也明確的向他表明了什麼叫做盛名之下無虛士。
就在剛剛,在兩人所站的狹窄的樓梯入口處,上面就吊著兩個攝像機呢,一個拍大叔,一個拍小女孩,可是全程金賽綸都沒有多看一眼攝像機,只是按照金鐘銘之前給她指的路,也就是溜著牆角走了上來,表情的變化什麼的也都是按照金鐘銘之前的交代做的非常流暢,對於一個小演員而言這就足夠了。
而金鐘銘呢?像他這樣經驗豐富的演員已經不需要在一些細節上的東西被人指導或怎麼樣了,他現在需要注意的是對角色心態的把握。
這裡多說一句,金鐘銘拍這麼久的戲,最差勁的感覺就是《母親》了,那戲除了奉俊昊本人外其實沒人懂得自己的角色到底在想什麼,所以不要說金惠子開場戲ng幾十次了,金鐘銘和元彬也都有過一場戲ng幾十次的經歷,有一次他給金惠子遞煙,竟然遞了三十幾次……
回到正題上,這一次,坐在自家陽臺上不止一次品味過這部電影裡的感情因素的金鐘銘沒有那樣的困惑,他知道主角‘大叔’和小米之間的感情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這是一種依賴和寄託,是大叔逃避過往中的避風港。
所以,他從外面回來時腳步是急促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但是在發現小米後一切卻發生了改變。因為躲在樓梯下面準備嚇唬他的小女孩是他冷漠背後唯一的軟處,哪怕還沒有徹底的搞清楚和宣洩出來,但是兩人的感情在一出場時就已經是日積月累的狀態了。
於是,見到小米後主動的停下來並用這種方式詢問‘有沒有偷東西’,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對小米的認可,如果不關心小米,那又怎麼會擔心她又偷東西呢?如果不把小米當做自己的一部分,又怎麼會因為她可能偷了東西而呵斥道‘想死嗎’?
這其實根本就是家長對自家孩子才有的感覺!
這一點作為導演和劇本創作人李楨凡是故意沒跟金鐘銘說出來的,他是有一絲陰暗的想法的,因為他希望到時候有機會上去跟對方‘指點’一下,展示一下一個導演的立場又或者說是權威。
但是很顯然,金鐘銘自己理解的很透,這實在是讓李楨凡心裡震動到了極點,因為在他看來這麼年輕的金鐘銘是不該有這種為人父母的心態的。而這其實也是李楨凡對這部戲感到既期待又不安的一個地方——男主角年紀不能太大,最好未婚和富有人氣才能在票房上對粉絲形成一種吸引力,因為這是一部全力展示男主角魅力的電影;但同時,男主角和小米的感情才是這部戲的靈魂,一個年輕人又該如何把握這種感情實在是讓他有些忐忑。
但是金鐘銘,憑什麼做的那麼好呢?他是怎麼把握住這種心態的呢?
李楨凡這麼想了,也是這麼問的,這場戲之後他直接了當的就向金鐘銘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家裡有個差了七歲的妹妹。”金鐘銘沒做什麼隱瞞,也沒必要。“那孩子幾乎算是被我養大的,這種由其他關係遮蓋著的一絲父愛我還是能把握住的。”
李楨凡這才恍然大悟,事情揭開以後就是這麼簡單,krystal嘛,他又不是沒聽過,只是之前沒往這裡想而已。
不過,這樣正好!李楨凡對電影已經來感覺了。
但事實上,來感覺的不止是李楨凡,金鐘銘在拍完下一幕和金賽綸的對戲後也明顯來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