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房不太好,好像大家都不得不默許預設些什麼。”
突然跳開的話題,牛頭不對馬嘴,卻順暢得如行雲流水。
“男女朋友同住一間,有什麼好奇怪的。”
“奇怪啊。最奇怪的是,大家為什麼要裝作一點都不奇怪,心裡卻疙瘩得要命。”黑莓機裡的遊戲玩著玩著,愈玩愈無聊,卻又放不下來。“我們還是分房住的好。”
“有必要嗎?”他啼笑皆非。
“你或許不在意,卻沒想想你的小孩在不在意。美國再怎麼開放、再怎麼道德淪喪,也不會選出一位非婚生子做總統或大法官之類的。更別說是先上車後補票的寶寶了,那些父母簡直是昭告天下,這小孩是我們偷跑搞出來的。”羞不羞啊?“大人只顧著自己爽,怎麼都不為小孩將來的尊嚴想想?”
他早已停下手邊工作,饒富興味地看她邊玩遊戲,邊懶懶哈啦。
“你是屬於哪一種呢?”非婚生子,或奉子成婚的被害人?
“我是屬於不想跟男友同住一室的那種。”
“免得我們不小心擦槍走火,弄出了人命,生下將來沒有資格競選總統或就任大法官的寶寶?”
“我想盡可能保障孩子將來選擇職業的自由。”
“你想得還真遠。”
“就當我是入戲吧。”她挑眉不當回事,專注玩遊戲。“你有你專業的部分,我也有我專業的部分。”
“OK,我去安排。”立刻撐手起身。“你會介意改住我以前的舊房間嗎?”
她昂首枕在頸後的懶骨頭上,傻望他的俯身垂睇。
“我的舊房間迎向北風,是全家最冷的一間。”
“我會盡量不放火燒了你房間取暖。”
“很好。”他們終於有件事達成共識。但……
她直直仰望他的若有所思,似乎在盤算著什麼。真不可思議,由這種角度瞻仰他,竟然還是俊美逼人,連微亂的短髮都亂得完美無瑕。真是標準的白馬王子,尤其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胸肌線條……呵。
“你覺不覺得我們要有公開化的相互匿稱?”
“你該不會要我叫你寧兒吧?”堂堂男子漢……超惡的。
“叫戈寧就可以。”他黯然暝目。“那我該怎麼叫你?赫柔?柔柔?還是小柔?”
她隱隱一怔,動作細微到難以察覺,他卻猝然眯眼,捕捉到了這一瞬間。
“小柔?”
她像是被車燈照到的夜行小鹿,傻在那裡,動彈不得。普普通通的兩個字,被他吟詠得像神秘魔咒。吐息之中,就將靈魂輕巧攫走。
“就這麼說定了,小柔。”他雙手按在她肩窩上,安撫地揉擰著,同時呢噥呵護。“別人怎麼叫你,是一回事,但只有我可以叫你小柔。”
他的徐緩按摩,讓她緊繃的神經更加緊繃。
她已經非常小心地在提高警戒,他卻仍三不五時就突然切中她的要害,讓她感到自己處處都有破綻,很難招架。
“小柔。”他沉醉著,彷彿讚歎著世上竟有如此精緻嬌嫩的生物。
她慌了,突然不知道該響應些什麼。
巨掌的修長十指順著她粉頸兩側,向上滑行,沒入她的柔細髮絲裡,捧住小小的腦袋瓜,以指尖不住地揉摩,令她觸電似地震顫。
她從來不曉得自己會有這種反應。他是不是在下咒?還是在點穴?
“放輕鬆點。”他沙啞婉勸,行動上卻引發了反效果,讓她沒得放鬆。“你不需要那麼緊張,也不需要故作悠哉地來防備我。你儘管安心,當作是在度假,所有的事我會處理,我來扛。”
“我怎麼、怎麼知道你、你真的可以信任?”奇怪,她為什麼會結結巴巴的?
“不然你還能信任誰?把爛攤子丟給你之後就失聯的上司嗎?你不應該受他這樣的對待。既然他不出馬來幫你,那麼我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說呢?”
他的十指指尖在她髮絲深處持續兜圈子,摩挲得她心思渙散。她知道他說的沒錯,只是自己不想承認,不放心對他有太多的信任。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虛弱地喃喃,只剩口頭還能逞強,芳心已然搖搖晃晃。
他凝眸在自己捧撫的嬌顏上,又出現了令人捉摸不定的深邃神情,沉默許久。
這份寧靜,非但沉澱不了什麼、冷卻不了什麼,反而更加緊迫、躁動,一觸即發。她不自覺地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