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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出生後,她便一直被當成男兒養,有時連她都幾乎忘了自己是女兒身。
如果段子詒說自己不可能愛上男人,那是不是也代表——永遠不可能愛上她?這荒謬的想法,很快就被鄭敏之甩開。
她想這麼多做什麼?
姑且不論性別,以身份來說,他是尊貴的三皇子,而她只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小御醫;身份上的懸殊,便是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更別提還有另一個更大的阻礙……
他們之間,有如天與地,是萬萬不可能的。
再說,她才不稀罕段子詒愛她。
打從孃親過世後,她向來都是一個人。
沒人疼愛她、關心她,只有一個冷心冷性,把她當成男兒、嚴苛地要求她的父親。所以她也養成了清冷的性子,眼中只有醫書,誰也不愛,只愛自己。
不,或許她連自己也不愛,否則,她為什麼不曾想過要逃?
逃到一個遠離她爹的地方,成親生子,過著她渴望的、正常的女人生活……
或許在內心深處,就連她都放棄了自己;她只配一輩子抱著冰冷的醫書,過著不男不女的人生……
鄭敏之面容哀傷,眼神黯淡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察覺段子詒正默默地打量她。
無論她在想什麼,他都不喜歡她此刻的想法!段子詒不悅地抿唇。
他從沒見過鄭敏之這模樣,好像落入無底的深淵中,任誰都拉不起。
他不想看見她意志頹喪的模樣,他喜歡看她板著臉數落自己時,那生氣蓬勃、精神抖擻的樣子。
他不知道是誰讓她沉入那個深淵,但他會將她拉起來!
在他面前,她不許愁眉苦臉、哀傷憂愁。
他要她快快樂樂地,永永遠遠。
他會辦到的。
第6章(1)
段子詒的傷勢復原的很好,甚至在鄭敏之預估的一個半月療傷期之前,便已完全康復。
當鄭敏之拆掉固定的夾板,宣佈他已痊癒之時,段子詒高興得幾乎跳起來、抱著鄭敏之猛親。
不過他忍住了,腿傷剛愈,他可不想又弄斷它;他要是真抱著她猛親,被賞燒餅吃就算了,但若事情傳揚出去,只怕他永遠擺脫不了斷袖之癖的嫌疑。
鄭敏之建議:“三殿下可以試著慢慢走一段路,看看腿的施力有沒有問題。”
“嗯,我試試。”段子詒緩緩邁開步伐,試著走了兩小步,沒特別感覺異狀,於是大膽地加大步伐,也走得快些,結果仍是一樣順暢無礙。
“我好了!我真的痊癒了!”段子詒樂得眉開眼笑,恨不能立刻跳上馬,跑它個十來圈。
像瞧出他腦中的念頭,鄭敏之警告他:“初癒合的腿骨還不是很穩固,在腿骨完全長好之前,最好不要做激烈運動。騎馬跑步那些事兒,都不能做。”
“那麼,可以召喚美婢陪寢了嗎?”段子詒嬉皮笑臉地道。
鄭敏之表情一僵,別開了臉。“如果可以,最好還是避免,凡事得用腿力的事情,最好都暫時不做。”
“我同你鬧著玩的,你真以為我是一日無女人,就活不下去的淫魔?”他渴望的可不是什麼名妓美婢,現在除了鄭敏之,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住不進他的心。
他想要的女人,只有她。
鄭敏之忍不住賞他一記大白眼。要開玩笑,也得看場合吧!
望著他完全康復的腳,她有種要和心愛孩子分別的感傷,畢竟當初,她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盡心盡力,才治好他這條腿。
“往後,你可得好好珍惜自己的腿,別再讓它受傷了。”她這是叮嚀,也是囑託。
段子詒一聽,便察覺到不對,立刻警醒地繃緊身子,稍嫌尖銳地問:“你幹麼這麼說,好像你要上哪兒去似的。”
持續看顧他的腿,同時盯著他、不讓他受傷,不是她的責任嗎?
“三殿下腿傷已愈,我也該返回宮中,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去做呢。”
“你……”段子詒指著她,長指顫抖。“你竟想離開我?”
他還以為她會待在他身邊永不分離。
“我來,本就是為了治療您的腿傷,如今您傷腿已愈,我自然應該回去。”鄭敏之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不想讓他察覺,她已犯下醫者的大忌,對病患產生感情。
“不許!我絕對不準!”段子詒耍起任性,不肯放人。
“即使三殿下反對,我還是得回太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