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看著季清澄依舊如故,猜測那天他可能只是熱昏了頭,或許心情也因為走走停停而惡劣,所以只是隨口說說,他怎麼可以一把火上來,就以為季清澄內心真的那麼想?
雖然當下是真的很氣被誤解,可是若他自覺行得正,就該堂堂面對,用行動去化解對方的懷疑,而不是反其道而行。
不知道季清澄是不是因為怕他動怒,所以被迫和他相處?疑心大起之後,一如過往的交遊,著實不是滋味。
姚彩衫手上扳著餅,玩到小碟裡慘不忍睹,才總算決定無論得到什麼回覆,都要問個清楚。
好死不如賴活著?
不,一翻兩瞪眼比較合乎他直來直往的個性。
“清澄……”姚彩衫訥訥呼喚著,深怕眼前人會不予理會。
明知道他不會,可是自己就是很不安。
輕輕嗯了一聲,反應平穩的季清澄沒有遲疑地應了,舉著泥紫小壺為他斟透明的茶湯。
“怎麼了?”季清澄一如往常,但隨即想起什麼一般,“啊,我懂了,這江南茶葉雖不如『蟬冀』,可我試過味道,也不會苦的。”
嗯,不是苦不苦的問題,他還沒法子思考到這一步。
姚彩衫偷偷抬起頭瞄著季清澄的臉色,一如往常,可是他就是覺得不太妙。
正常沒有兩樣,卻有些縹緲,有些透明,一如端午時在大街上尋回他時,他的臉上也是這般神色……好似被風吹過,便會化開。
“不是怕苦口,”他忙搖手,換來了個更困惑的表情,“我只是……”
沒有下文的話語,季清澄一臉不解,但還是不慍不火的開口。
“只是什麼?”
就是這個“只是什麼”難以回答,姚彩衫也有些迷惑,但接著他決定豁出去,乾脆些問個明白。
“我想——”
“小老弟,你說這茶不如『蟬冀』是什麼意思啊?!誰不知道當今天下,巴茶早已過時,是江淮茶葉的時代了啊!”
突如其來的譏嘲之聲,姚彩衫內心嘖了聲,老在緊要關頭就會被壞事。他抬起臉來,幾個穿著普通,可一臉鄙夷之人映入眼裡,不知怎麼的,他不想花時間和他們抬槓,會使他生出浪費生命之感……人生苦短,該使在值得的事上。
被質問的季清澄仍舊如常穿著巴蜀服飾,自斟自飲,眼裡星火不生。
“這是事實。”
或許是這坦然的肯定語氣更激怒了對方,一行數人哼地笑了起來。
“咱們才不信,要是出色,怎麼也不見銷售到四方?看你這鄉巴佬樣,肯定不知道長安城裡沽飲閣和京醉樓沒選上的茶葉,便不值得一哂吧。”完全瞧不起人的男子,傲慢笑著。
季清澄還沒回答,姚彩衫已經聽不下去了。
連家裡名號都被搬出來了,他怎麼能忍受自家招牌去為這些吃飽了沒事幹故意尋釁的傢伙背書!
“沽飲閣沒用『蟬冀』是因為這『蟬冀』太稀有,稀有得連未來當家也只喝過一回,你們這些看起來沒見過大世面的傢伙,有喝過『蟬冀』嗎?沒喝過,又憑什麼貶得一文不值?清澄要說這茶葉不如『蟬冀』,那這茶就肯定不如!巴茶過時?淮南產茶量大是實,用各領風騷合適,何必非要把人踩下去?若是一比,最後名不副實的羞恥下場可就丟人囉!”姚彩衫半譏半笑地說著。
被嘲笑沒見過大世面,又被說是名不副實,或許還對唇紅齒白的姚彩衫有些自卑,站在桌邊不走人的男人們個個臉色漲紅。
“你又憑什麼說得你一副明白箇中內情?”其中一人拔尖聲音質問。
箇中內情?他和清澄不明白,那就天上人間海外黃泉都不會有人明白了。
姚彩衫揚笑,似個孩子,天真開朗。
“因為我和他就是當事人嘛!能搬出沽飲閣的名號,自然該聽說過姚家的姚彩衫和巴蜀季家的季清澄吧。”他淺聲笑著道,說得一臉無辜。
那幾個人啞口無言了半晌,但看著一人身穿苗衣,一人確實五官極為出色,都合乎傳聞,不由得相信了幾分,但好似還不死心。
“記錯了,是京醉樓,是和你家打對門的京醉樓!”
姚彩衫翻了下白眼。
真是群沒有三兩三還敢上梁山的傢伙,這種情報要沒掌握,他未來也不用當家作主了。
“京醉樓賣的茶,種類比咱們家少,況且你們這麼有自信,應該也是產茶人家,鼎鼎大名京醉樓的女少東楚小南,現在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