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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季清澄!”

沒有預警的兩道聲音乍響,將內心正在天翻地覆的兩人喚回了現實。

季清澄還沒來得及思索呼喚姚爾爾的人是誰,她就已被和自個兒同船的姚彩衫給硬生生拉進艙中。

清亮的大眼,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和二姐說那些話?!”

微帶不解的語氣裡還有些不悅,季清澄不想理解,揮開了扣著她右手的姚彩衫,鑽進自己的被裡,背對男子縮在舟邊。

“實話實說。”

連他在乎姚爾爾也令她痛苦,將要麻痺尚未麻痺時的痛苦最痛苦。

背後傳來生硬吞嚥聲,不久,惹來一聲嘆息。

“說實話,我和大姐一樣,不樂見二姐對華自芳動心,她既然不可能嫁他,又何必為了這份心而受苦呢?”

不是不能相依相偎,就不該或不會受苦。

這滋味沒人比她更明白……

“對不住,我沒注意。”對於扭曲的心安感到可怕,季清澄信口說謊。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她仍怕被姚彩衫排斥。

手足無措的慌亂聲音響起。

“唉,我沒怪你的意思,只是剛才那情況……”

聽著姚彩衫急促,但也令人眷戀,想要獨佔的溫暖低沉聲音,季清澄慢慢任疲倦席捲了她,再也支撐不住地閉上了雙眼。

第七章

季清澄居然睡著了。

發現沒有半點回應,呼吸聲逐漸平穩拉長,姚彩衫眸光越過了蜷成一團的身子,半個頭都縮在暖被裡,只剩在外頭的雙眼已經閉上了不知多久,沉眠如塊人石的季清澄。

藉著微亮的飄搖燈光察覺此事,姚彩衫除了嘆息,也沒別的好做的了。

總不能挖他起來聆訓,不過,他怎麼會累成這副德行?

有些不盡興,姚彩衫倒回自己的被褥裡,隨著江水飄搖,枕著手,腦子自行動了,想起離開華家後的這兩個月時間。

苦笑不請自來,浮現在他動人的臉龐上。

唉,說真格的,他有些擔心他。

這段路程裡,季清澄給人的透明感更強,如同紗帳上能透光的畫。

今夜例外焦躁變臉,這個心思千迴百轉,能輕易看穿他人,卻眸深不見底,永遠不被看透的人兒,姚彩衫不知他是怎麼了。

真要形容,可能就像背脊骨被抽掉,無力自持,本來就少之又少,偶有的笑容也像是融化了一般。

季清澄有多久沒有笑了?

姚彩衫幾乎記不起他最後一次笑是在什麼時候,只記得很久以前,那個已經開始模糊掉的溫柔微笑。

這種情況,好似是從進入華家之後才出現的。

最近,姚彩衫不由得有些怨恨姚衣衣的通盤計畫,或許更該怨恨的,還得再加上一個菩薩吧!

娃娃親,娃娃情,當年一葉茶,誰是誰郎君?

天上的神佛是不是活得太久,結果全老年痴呆,結下的凌亂姻緣,該如何好生善了?

大姐將目標轉向最後一個未婚夫水寒,而華自芳看起來認真在準備聘禮,二姐今夜卻被撩撥心湖,樂逍遙依然逍遙自在。

如大姐所說,同一胎裡,只有他和這種旨娃娃親無關,縱使如此,單是旁觀這一切,他都不敢多想,再這樣下去,已逼在眼前的開春元月十五,是否能夠雲開見月,雪過天晴。

也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被逼著上京觀禮,以盡當年誠信的季清澄會不會快活些……

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合上眼的姚彩衫,在閃過這個想法後,再度陷入睡神的懷抱。

不比在大海行船,在江河撐船容不下一絲風,風平波靜便輕快如燕,掠過水麵,轉瞬沒了蹤影。

還未過午,姚衣衣一行人在一處渡口停留,原本打算在今日留宿華家別業,但昨夜事後,五艘畫舟卻全未拴住。

不繫住卻停泊,惹人生疑,不過江邊多頭對峙的戲碼正上演,這些小細節好似也沒人在意。

江岸上,樂逍遙飲著葫蘆裡的蜜酒,不遠處杵著個撇開臉,看不清表情的楚小南,姚彩衫去和沽飲閣的信差會合,季清澄一副冷淡模樣,看著眼前情勢變化。

溫柔男子華自芳堅持要姚爾爾上岸補冬後再往北走,但姚衣衣聽不進去,兩人僵持不下,而在吵吵鬧鬧之間,他們爭執的纖弱人兒,被白色高毛領緣託著蒼自小臉掀開艙簾,搖搖晃晃的走出來。

“姐姐,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