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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晚上吃“家庭晚餐”的時候,亞瑟的那張椅子空落落的,我們也失卻了他那深沉的聲音、通曉事理的評論還有對卡通節目的抱怨。每天夜裡,瑞安都詢問“亞特”的身體狀況。凱蒂明顯也很想他,她依舊躺在亞瑟常坐的那張安樂椅上,像個沒人照顧的孤兒。

之後,在一九九五年一月一個酷寒的日子,珍珠孤身一人前往醫院見亞瑟。那天下午晚些時候,她敲開了我的門,開門瞬間,我發現她臉色極度蒼白。

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強大驕傲、高度自我剋制的斯多葛派女士,我們“家族”的女族長——崩潰了,我抱著她的時候發現她眼中噙滿淚水。

我知道了。

“哦,不……我很抱歉。”

“他們試過搶救他了,還不止一次,”她囁嚅道,“但是太晚了,所以……”她開始哽咽起來,我趕緊把她託著到我家的沙發上坐下。

珍珠和亞瑟已經結婚五十九年,亞瑟走了,享年八十五歲。

“我們本來都快過鑽石婚紀念日了。”珍珠很勉強地笑了起來,她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緊緊摟住凱蒂,失神地望著窗外。我們都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中。雖然約翰向瑞安解釋說亞瑟已經上了天堂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但他還太小,不能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再也不回來了嗎?”他問道。

第二天的天氣差得令人難以想象,我們全都陪著珍珠去位於韋斯特切斯特郡的墓地。一路上悽風苦雨,泥地溼滑,我們下山走到家屬告別區的時候珍珠差點摔倒,我扶著她的左臂,瑞安緊緊抓住她的右手,約翰則擎著一把大傘把我們都罩住。亞瑟的靈柩被緩緩放下,凱蒂一路走在扶靈隊伍中,幾乎要陷到溼滑的地面裡去了,滿爪都是泥巴,但是她仍然像個士兵一樣昂首闊步,然後端端正正地坐著守靈。在那天到場的所有賓客之中,有這樣一位狗狗同伴,她的臉被淚水和雨水打得透溼,歷經艱難困苦,想要成為隊伍中的一員。

等那天回到家的時候,珍珠累得筋疲力竭。她喝了一口熱騰騰的茶,對我說道:“這是我人生中最糟的一天。”向亞瑟道別的那天是我唯一一次見到珍珠哭。

此後的好幾個禮拜的時間裡,凱蒂都憂鬱地在珍珠的公寓裡轉悠,好像意識到亞瑟已經離開了,她憂傷地躺在亞瑟最喜歡的椅子上,守護著她身下亞瑟的浴袍,上面還留有亞瑟的氣味。少了亞瑟以後,3C號公寓裡的沉默“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