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動的人心可就多了去了。近,有你冒著闖宮死罪為她求情;遠……先前忙忙碌碌的一支人馬如今倒安穩了下來———她如此重要,孤王怎能輕易要了她的小命?”
擺明了王上已有了謀劃,只怕密所活著比死還難。李原庸長跪不起,頭點直言:“王上,您要臣如何,明說了吧!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爽快。”段素徽要的便是他這話,“原庸啊,你真乃孤王心腹之人,既然你對那侍婢情深一片,孤王又怎能不成全你二人呢?只是,毒殺君王乃滔天大罪,若找不到人頂罪,又如何能服悠悠之口?”
找人頂罪?
李原庸跪在原地,不敢擅自揣摩君心聖意,“不知王上以為,何人罪犯滔天?”
“孤王心腹之人自然知道這大理段氏王朝的心頭大患姓甚名誰。”
李原庸叩首,起身這便告退。
十多天了,她被關在這裡十多天了,沒有人來提審她,也沒有人來探望她。
是了,怎會有人來探望一個弒君殺主的罪人呢?
這是鬼字號地牢,這裡關的只會是鬼和即將見鬼的人。
只是,王上親手捉了她,何不直接斷了她的罪,殺了她了事,還費心把她投到這裡,一日三餐仔細照料著做甚?
蜷縮在不見天日的鬼字號地牢,她只盼速死,卻又不知死期。
若說她還有什麼期盼,便是盼著再見他一面。即便到了這步田地,即便他們已然決絕,即便他叫她心灰意冷欲一死了卻周遭所有的煩惱,她竟還盼著死之前再看他一眼。好帶著對他最後、最深的記憶步下地府,轉世投胎。
可連他,竟也不曾來———是王上不讓,還是連他也將她全然遺忘?
她不知道。
滿心裡只是安慰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她選擇了這條不歸路,便斷了所有的念想兒。
卻聽門外傳來輕微穩重的腳步聲陣陣,她打起精神,直覺地整了整耳鬢的亂髮和臭味熏天的牢衣。
是他,她辨得他的腳步聲,是他來了。
來送她最後一程嗎?這樣也好,能臨死前再見上他一面,老天爺總算待她不薄,她這輩子算是活得知足了。
牢門被一層層開啟,一道道枷鎖鬆開的聲響刺著她的心口。那是再見面的喜悅,也是送她進鬼門關的催促聲聲。
終於,他著官靴的腳定在她的面前。
順著他的腳踝慢慢抬起頭來,直望向他的臉龐———
“你消瘦了許多。”她言道。
她在這鬼字號的死牢裡窩了這麼些日子,倒還過得去,他在這朗朗晴空下,竟瘦了這許多,是為了她嗎?幾許期待湧上心頭,她那稍稍平復的心又亂了。
李原庸半闔著眼瞼垂下頭來,她身在鬼字號地牢數日,竟還惦記他近日是否過得好?!她當真糊塗了嗎?
“你……你怎麼會幹出這般傻事來?”要下毒,直接下劇毒,要了兩位主子的命也還罷了。讓人心口麻痺,卻又要不了性命,她這下的是什麼毒啊?“有人逼你的,是吧?”他早該料到了。
以她的性情,忍氣吞聲在後宮內苑苦熬了這些年,又怎會選在已然出宮過安生日子的這一天毒殺君王呢?
拉過她的雙臂,他令她正視他的雙眼,這才一字一句地同她說:“聽著,密所篤諾,接下來的事你照我的話去做,完全照我的意思去辦,好嗎?就當我求你!”求你撿起自己的命,莫要一心盼死。
她空洞的雙眸凝望著他,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李將軍,李原庸,謝謝你來見我最後一面。這樣就好了,放我去了吧!我苦熬了這麼些年……已是太累了。”
太累了,她活著已經太累太累了。
叔公逼她,家人受迫,她至愛之人吝嗇到連一個笑容都不曾給予,死,於她比活著容易太多了。
他卻是不許。
“密所篤諾,你必須照我的話去做,必須!”他不理會她的決絕,只是照著他的心思命令她活下去,一直活下去,“說,是高相國命你在茶水裡下毒,想借此控制大理段氏王朝,專權於天下———記著了嗎?”
她歪倒在一邊,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他所說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吹進死牢裡的清風,改變不了任何死亡的徵兆。
下一刻,李原庸做出了此生他不曾想過的決定。
單膝點地,他跪在她的面前。
“今生,我的腿只跪過君王,再不曾向誰跪下。今日,我———李原庸跪在你———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