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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是對方計策”,副將低勸,“絕不能心慈手軟。”
天涼當然知道這是計策……可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喀圖士兵沒有易容的條件,而那些相隨著的甚至還有著十歲左右的孩子,定然是無辜的百姓……
她內心如蟻噬,混亂而手僵,一時間喉頭乾澀,下不出命令來。
副將一見天涼遲疑,連忙舉手,下令,“搭弓,起箭,射,一個都不要放過!”
話聲將落,無數黑色箭羽射出,唰唰的穿破空氣的箭聲如此尖銳,抵擋聲,兵器交織聲,以及慘叫聲,又如此刺耳———
天涼看到不少百姓中箭,倒下用憤懣的目光盯著前來的西鳳部隊,死不瞑目的沒了氣。
喝喊沖天,西鳳精兵佇列的將士們衝上前去,毫不留情的將所有人斬殺於長刀利劍之下,喀圖將帥被三名副將攔襲,終究一刀斬馬,砍下了首級。
喀圖敵軍全滅,西鳳將領與兵士們齊齊將明晃晃的刀身與劍峰衝向早已被灰塵煙霧掩的濁了一層的天幕,亮的令人無敢直視。
勝利的歡呼聲響徹不停,士氣高昂,紛紛躍身上馬,齊聲高喝著將軍回營。
天涼卻跳下馬,走到那些屍體身旁,望著那死去的百姓,低道:“本將稍後便回,爾等現回營領賞去吧。”
接著,彎下腰,走到那些死狀慘烈的百姓身邊,輕輕勾頭,閉眸默哀。
副將們果然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之後,便揚鞭喝馬,帶人馬,提著喀圖主帥的首級,朝著紮營處奔跑,力求儘快與大軍匯合,提功領賞。
天涼聽到馬蹄聲遠離,放下手,睜開了眸,抿著唇,沒有言語。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會失了最起碼三分的軍心。
也清楚,自己方才的作為在他人看來只覺矯情,可她,只能如此。
對於自己的選擇和堅持,所造成的後果,對於這些生命的消失,她無法負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天涼靜立半晌,轉腳要離開時,忽聽得一聲微弱的呻yin聲,她轉首一看,是一個被壓在士兵屍體下的少婦所發出的求救聲響。
她快步走過去,拉開屍體,彎腰探了探,見還有微弱鼻息,便掐了那少婦人中,拿出腰間水壺餵了少婦兩口水,拍著她的臉想要將人喚醒。
少婦睜開眼,看到救自己的人穿著西鳳軍服,並且,還有帶頭的那一個,她懵的睜大眸,張開口,咬住了天涼拍打自己臉的手背,狠狠的向旁拉扯,撕啃,眼中是要將她骨頭啃下的恨!
“你鬆開我,我可以救你,勉強保你一條命”,天涼望著自己在她唇中的手,沒有躲避,沒有阻止,只是靜靜勸了一句話。
少婦咬牙向旁猛扯而開,以齒撕下了天涼手背上一塊肉,肉綻血流。
天涼看到自己的血,染紅了她泛灰的唇,也濺的她面上血跡斑斑。
少婦此時身子抽搐幾下,抬頭忽然朝天涼一笑,倒下,閉眼,沒了氣息。
天涼這才發現,她不是在向自己求救,她只是在用生命中最後一分力氣,去向自己表達這份對侵略者無比的憤恨與怒意,所以,在她看到這個侵入草原的罪魁禍首被她咬至皮綻肉開時,才會笑的那麼滿足。
天涼並不覺痛,也沒有去管自己手背上的傷,她只是望著那少婦的屍體發呆,蹲坐著不言。
她不知自己保持這麼一個姿勢多久,也不管四肢也早已麻木無力,只是在她眼角看到死去少婦隆起的小腹時,眼圈一熱,灑下了一行熱淚。
“我到底在做什麼……”
天涼捧著頭,緊握著拳喃喃自言,渾身顫個不停。
“厲天涼,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454他的解釋
【454他的解釋】
天色已暗,幕漸蕭索。
呼嘯的野風颳起了四周橫斜的草地,塵土摻著血腥的味道,吸入鼻中,令人只覺近要窒息。
天涼聽到遠方有馬蹄聲響,便松下捧住頭的手,抬起了頭……
她以為會是因自己久久不歸隊而擔憂尋來的鳳傲天,不想,竟看到了穿著青衫欣然落座於馬上,也沒有任何遮掩易容的圻暄。
天涼發怔間,他已飄然落馬,立在了正對著她的前方。
圻暄緩緩施步前來,行走間掠過鋪滿草地的橫屍,掠過地上橫流的鮮血……他纖塵不染,滿身潔華立在她的面前,低下了首,“恭賀姑娘,大勝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