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孟扶搖還驚喜的發現,十八家之中居然還有個教流會。
所謂教流會,就是三教九流,其實專指下九流,是為那些走江湖唱戲吹鼓娼妓馬戲剃頭搓背賣雜貨配種之類的操賤役者所設的幫會,這些人常受欺凌,比尋常人更需要保護,手頭上也有活錢,交起會費來乾脆利落,所以算是個有錢的幫會,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卻毫無地位縮在一邊,每個人經過時都要賞口唾沫。
孟扶搖打圓場:“哎呀不要歧視底層勞動人民嘛。”
有人憤憤:“這些人連拍花子都收,喪盡天良!”
被罵的人腦袋夾到褲襠裡,孟扶搖把人家褲襠裡的腦袋拔出來問:“拍花子?”
拍花子就是人販子,掌心裡塗了密藥,向對方肩上臉上一拍,便得乖乖跟了走,這是連三教九流都入不了的最下賤無恥行業,綠林好漢們連和他們坐在一起都覺得髒了屁股,一個個怒目而視,這些人卻抓著不知道從哪偷來的拜帖硬要參加,抱著拜帖縮在一邊寧可被吐幾口吐沫也要死賴著。
孟扶搖想了想,招手喚他們那個臉上有個大痣,痣上還有三根長毛的會主,那人喜出望外的過來,問了幾句才知道,十一皇子掃黃打黑,聲勢轟轟烈烈,但是和黑社會又那麼不清不楚,那麼抓到的人從哪裡來?自然是其他各家沒給他交保護費的幫會,以及三教九流這些根基單薄無依無靠的江湖浪人,這些人才是真正被逼得無處生存的喪家之犬,無奈之下才想著靠上哪棵大樹博個生存機會。
孟扶搖蹲在那裡,嘆氣:“都是可憐人啊……”
底下會長淚奔,拼命給孟扶搖塞錢:“盟主您好歹算我們一個。”
孟扶搖樂了,這丫好,第一個喊盟主,還喊得這麼嘎嘣脆,她猥瑣的笑,拍拍手站起來,道:“俺既做了這個盟主,不會讓你們白喊一聲,從現在開始,你們給我做三件事,做好了,從此後顧無憂。”
她不聽底下那一群嗡嗡驚詫議論之聲,大聲道:“第一,教流會派出最優秀的拍花子,娼妓,剃頭匠搓背工乃至小偷,總之我不管你們派出誰,給我想盡一切辦法接近十一皇子手下隨員,探聽清楚哪些人和哪些幫會有具體勾結,要具體到每個幫會的派系。”
“第二,名單搞出來後交給白山總舵主,然後所有幫會每家選武功最高的幫眾,專殺十一皇子手下隨員,來多少殺多少,殺的時候選對方落單時辰,故意留下各家幫會的印記,記住,要交叉下手——甲隨員和乙幫會有聯絡,丙隨員和丁幫會關係不錯,戍隨員和己幫會打得火熱,那麼殺甲的時候留丙的標誌,殺丙的時候留已的標誌……你的,明白?”
她問白山總舵主,對方若有所悟,沉吟點頭,問:“相同幫會的不同派系,是不是也可以利用?”
孟扶搖讚賞的看他一眼,道:“孺子可教。”
白山總舵主苦笑著被孺子教,又問:“為什麼要對隨員下手?剿匪不是十一皇子統領的嗎?”
“難道你想去暗殺十一皇子?”孟扶搖笑,“這個時候他防備必嚴,但是他那些書辦隨員身邊可能跟上護衛侍衛?殺十一皇子不容易,殺幾個隨員不難吧?”
“至於為什麼要殺隨員。”孟扶搖攤手,“你們以為王爺很閒嗎?以為領導都親自做事嗎?十一皇子清剿北境綠林,以他尊貴身份,他可能親自出面和各大幫會綠林首腦洽談招安或私下協議?要知道,領導是用來畫圈圈的,辦實事的才是隨員,而這些隨員,必然因為利益驅使,和各大欲待討要朝廷出身的幫會互相勾連,隨員和隨員相互之間,因為利益之爭也必然面和心不合,這個時候用甲的關係戶殺了丙,丙的關係戶殺了乙,回頭查起來,有的有宿仇,有的說不定是好友……你們想想,會是怎樣的一團混亂牽扯不清?”
眾人沉默聽著,雖是粗莽漢子文化不高,但是慢慢也砸摸出滋味來,眼晴都漸漸亮了。
“當人死得太多太離奇,十一皇子和北地綠林之間目前維持的平衡和友好關係就會被打破,無論是十一皇子的隨員這邊,還是蒙受嫌疑的北地綠林那邊,相互之間都要揣測懷疑,十一皇子這邊,會懷疑北地綠林心懷叵測,北地綠林則會疑心十一皇子另有算盤……要知道,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一旦蒙上陰影,便會向著更壞的方向走……”
孟扶搖說到這裡,滔滔不絕的詞鋒突然打了個頓,心中莫名其妙那麼一沉,她下意識抬起眼,便看見對面一直默然不語的長孫無極正緩緩抬眼,深邃如海的眼神沉沉罩向她,那眼神看得她心中一緊,不自然的掉轉目光,隨即便覺得意興索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