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珂點點頭,沉默良久,突然抬頭,一雙複雜萬分的清靈眼眸撞入蕭焱的眼底,她心中思緒萬千,考量許久,終於道:“父親他病了,離開京城之前,我想再偷偷見他一面。”
蕭焱咬牙,扼住了她的雙肩,“你不是想見君北野,你是想見君初頤,對不對?搞不清楚那件事,你會一輩子糾結。可是搞清楚了,你只會更痛苦?你身上的傷告訴我,那些人絕對給了你巨大的傷害,你為什麼還要回憶一遍??”
“……”韓珂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可腦子裡那個片段始終記不起來,她覺得自己好髒,她不配得到任何男人的愛。
“如果讓本王見到君初頤,本王一定親手殺了他?本王實在想不明白,叔父為什麼不殺他??”蕭焱的憤怒寫在臉上,從前他對弈凡的態度只是不冷不熱,如今他倒是厭惡起弈凡來。
“舅舅是對的,君初頤並沒有錯。舅舅廢黜了玉安長公主的稱號,想來對我下手的人是玉安長公主,君初頤不過是受她指使。”韓珂回眸,緊緊握住蕭焱的手,“你就讓我去,不問清楚,我不會甘心的?就算是痛苦,我也願意再承受一次?”
蕭焱心疼地吻她的眉,“丫頭,你總是這麼傻。”
“你喜歡我這個傻丫頭,你更傻。”韓珂撇撇嘴,心中滿滿的感動。從蕭焱保護著她,與她一起跳下懸崖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她一輩子都不能負他。
“我陪你一起去。”蕭焱嘆了一口氣,“有君初頤和玉安長公主在,鎮國候府就是龍潭虎血,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聲裡說就。
“好,明天我們一起去。”韓珂假意笑笑,算是應答。
半夜,韓珂點了迷香,蕭焱沉沉睡去,她才悄悄下床。
韓珂很熟悉鎮國候府,從後門的矮牆翻進去。鎮國候府中沒什麼侍衛,她很快便來到了君初頤的房間門口。
今夜,她穿了一襲白色的長裙,面上塗著濃濃的脂粉,豔紅的唇角似要滴出血來,烏黑的長髮垂落腰間,在夜風的吹拂下,一晃一晃,乍一看,就像是個女鬼。
點了燭火,藉著昏暗的燈光,她的影子在君初頤的牆壁上穿梭。
自入獄以來,君初頤常常失眠,睡夢中,他總會看到‘君初瑤'那雙幽怨的眸子,她努力地朝著他哭喊,可他卻殘忍地……
一個女子的身影在窗紙上一晃而過。
“其身可經萬世不滅,其神可經萬劫而不化……”
空靈的女聲,吟著一曲《長生訣》,似人非人,似神非神。
君初頤原本就睡得不舒坦,被這聲音驚動,心中一顫,從床榻上跳坐起來,額上冷汗涔涔,斥道:“什麼人??”
“阿弟,是我啊。我是阿姐啊……”韓珂幽怨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迴盪,帶著幾分哀傷、幾分絕望,“阿弟,我死的好慘……阿弟,阿弟……”
“阿姐……”君初頤的臉色驚得慘白,掌心全是冷汗,“你胡說,我阿姐已經死了。你怎麼會是阿姐?”
“我是死了……”韓珂的聲音越發淒厲起來,“可我身上那麼多傷痕,我怎麼都想不起來我是怎麼死的。阿弟,你告訴我,好不好?”
“你活該?你害死我的母親和哥哥,你活該被那麼多人凌。辱?”
聽君初頤這麼說,韓珂的臉色一白,再也裝不下去,她快要哭出聲了。
“影子……”君初頤望著窗紙上的影子喃喃出聲,“不對,鬼怎麼會有影子呢??”
韓珂意識到被拆穿,匆忙從君初頤屋前逃離。
君初頤手腳靈便,很快便翻身而出,喚醒了一群下人,帶人守住了鎮國候府的後院,不讓這裝神弄鬼之人,從後院的矮牆逃離。
“搜?搜遍整座府邸,也要把那個'女鬼'抓出來?”君初頤厲聲命令。
韓珂躲在暗處,眼見著幾個家丁朝她逼近,她不得已,一個閃身,躲進了君北野的房間。
君北野早早已經歇下,屋子裡漆黑一片,卻遍佈的藥味,看來他真的病得不輕。
韓珂心中一痛,一想到這位年老的父親一連喪失一兒一女一妾,便為他感到難受。雖然他不曾關心過她,可他卻從未做過傷害自己的事,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
“雲舒……雲舒……”
黑暗中,蒼老的聲音響起,君北野一遍遍喊著雲舒的名字。
雖然早料到君北野對玉安長公主的感情不深,可韓珂沒料到他這麼想念雲姨。
漠然地,韓珂的心有種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