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能性命無憂。
那高瘦壯丁“唉”了聲,也跟在她身後,冒著瓢潑大雨,朝山下跑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岑二孃滿身泥漿地在山下養給亭,找到了玉墨和楊鵬。大夫告訴她,楊鵬只是皮外傷,不過失血過多,還淋了雨感染了傷口,需要在床上趴個幾日,將身上的熱退去,接下來再補補血就行。
岑二孃聽後,心裡總算踏實了。
只是立柏再過五日就要和商隊離去,楊鵬傷成這樣。是沒法和他一起走了。
當日傍晚,雨停風住後,玉墨讓人做了個簡易擔架。用來抬昏沉虛弱的楊鵬。與一群壯丁,押著土匪們慢慢悠向林安縣縣城而去。因為隊伍中有老大夫和傷患,行進的速度較慢。
直到第二日下晌,他們一行人才回到縣衙,向敬知縣覆命。
之後,岑二孃便讓人把楊鵬抬到了岑三郎的屋子裡,她親自守在他們身邊。一邊照顧岑三郎,一邊照顧楊鵬。
很快便到了立柏和他的幾名親兵離去的日子。
這天,岑二孃親自替立柏和他的幾名親兵一番易容。將他們修飾成容貌粗獷的鏢師。這還是她從卜運算元大師那兒學來的手藝,雖然比較粗淺,但糊弄一般人還是沒問題的。
眼見立柏他們混入一個被弘威鏢局保護的大商隊中,離開林安縣了。岑二孃一家才回到縣衙。又叨擾了敬知縣幾日,待楊鵬和岑三郎傷勢大好,才辭別縣衙內的一干人等,駕著兩輛馬車,朝安坪鎮行去。
從林安縣到安坪鎮這一路上的山匪馬賊,最近都被敬知縣的壯丁和安家護衛打怕了,全都乖乖窩在山裡,靠山吃山。或者吃以前累積下來的老本,不敢再出來冒頭打劫。
是以。這一路上,極風平浪靜。
剛巧這幾日天朗氣清,陽光燦爛,雖已入冬,但並不寒冷,一路上湖光山色,恬淡清美,還有幾座山頭有黃燦燦、紅火火的楓林,讓人見之忘俗。
岑二爺雅興大發,每行一兩里路,就勒令馬車停下來,下車邊賞美景,小酌美酒,邊吟詩作賦,或者鋪上宣紙,提筆潑墨而畫。弄得本來一日半就能到達安坪鎮的路程,被他走了五日,才行了一大半,剛好走到安坪鎮外的安家大山底下。
岑二爺在山腳下看到半山腰峭壁上一株橫斜出來的青松,畫興上來,讓玉墨把他自制的畫架擺在路邊上,他帶了筆墨白紙下車,仰首望望那株風骨極佳、生機盎然的青松,俯首蘸墨揮筆,一副絕壁青松圖,很快便在他的筆下成形。
只是岑二爺似乎對這幅作品不太滿意,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將之揉成一團扔到路邊的荒草叢裡,鋪紙繼續奮戰。
岑二孃和岑大郎懶洋洋地坐在馬上,一邊沐浴陽光,一邊聊天。玉墨、趙樾和常硯護著坐不住的岑三郎和楊鵬,去山裡抓野兔野雞了。只留兩個車伕靠在馬車壁上假寐養神。
岑二爺第三次撕碎畫作後,終於忍無可忍地把嘰嘰喳喳吵到他畫畫的岑大郎和岑二孃趕走了。
岑大郎和岑二孃不敢離他太遠,牽著馬兒退到百十丈開外的小溪邊,把馬拴在一邊,脫了鞋子下到小溪裡摸魚,找小螃蟹小蝦米玩兒。
岑大郎摸魚時不小心踩滑掉入了水中,衣衫全溼。他索性除去外衣,丟到岸邊的大石上晾曬。只留件中衣在身,順著小溪往下,跳到山路下方一個深水潭裡游泳。
岑二孃受不了溪水的寒涼,玩了會兒找到兩隻土豆大小的螃蟹,就上岸坐到一塊光滑寬闊的岩石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溜螃蟹。
岑大郎運氣挺好,在水潭裡戲水暢遊,居然撿著了兩個已然失去意識,被人綁了巨石沉在水底的倒黴鬼。
那兩人肌膚柔軟,不像是死人。岑大郎是見義勇為的好少年,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他閉氣沉入水底,動作敏捷地解開那兩人身上的繩索,輪流著把他們拉上了岸。
岑二孃就在岑大郎頭頂的溪邊玩耍,當她看到自家兄長從水裡拉出了兩具“屍體”,臉色大變:好端端的怎麼就出現屍身了?!真是嚇人又掃興!
當她看到不停按壓那兩具“屍體”腹部、還嘴對嘴給那兩具“屍體”吹氣的岑大郎,一時間只覺五雷轟頂,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當即喝問他:“岑大郎!你在作甚?!褻玩屍體麼?”
岑大郎剛給身形較小的那個少年人渡完氣直起身子,聽到岑二孃的質問,身子一下發軟,重重倒在了那少年的腰腹之上,歪打正著,把他腹腔裡的積水都壓了出來。
“咳咳!嘔!”那少年猛地噴出一灘水,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