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站在周家的大宅外,仰頭望著大門上那塊刻著“周府”的牌匾時,內心都五味陳雜。
因為還不適應見生人,馮婆婆和兩位女鏢師仍坐在馬車裡沒動。玉墨則幾個大步上前,去敲門了。林四爺正吆喝著指揮鏢師們搬卸貨物。
岑大郎沒有理會心緒複雜的父母弟妹,他很快從回憶中回神,望向周府牌匾的眼神,略帶殺氣。
在他多出來的那段朦朧的記憶裡,周府似乎不是個好地方。他雖想不清,上輩子自己一家人到底在周府經歷過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不然,他也不會只看著周府的牌匾,心中就暴起無盡的厭惡和些許殺意。
他轉頭看看父母弟妹,四人都一副憧憬孺慕的模樣。他低頭按按跳動的眉心:家人都對這地方和裡面的人很有好感,他該如何做,才能讓他們遠離周府和周家人?
岑大郎正苦惱時,玉墨已經敲開了周府的大門,與守門的門房小子交代了幾句,讓他進去通報主人了。
那門房見岑二孃一家人衣著精緻,身後又帶了許多好禮,最重要的是,他收了玉墨二兩銀子。抱著不能怠慢貴客的心思,那門房小子腳底踩著閃電一般,跑向主院去通報了。
不過一刻鐘後,他跟在周大老爺和周大老太太等人身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府迎接岑二孃一家。
周大老爺人剛到門口,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地掃蕩了一下門口,發現門房小子所言非虛,看那些禮品,樣樣精美奢華,一看就是人精心準備的,再瞅瞅岑家人個個穿得體體面面,隨隨便便站在那裡,也自有一股優雅大方的氣度,讓他這個見多了世面的人,都有些自慚形穢。
第五十七章 初至(二)
周大老爺遙望著光鮮亮麗的岑家幾人,激動得眼泛淚花:果然,他那死去的爹孃,當初把妹子賣走是對的!否則,他也沒有機會發財,將周家變成如今的一方大戶。更不可能,與高高在上的弘安岑家攀上親!
瞧他這外甥和他的妻兒,個個長得跟話本子裡的神仙似的,多給他長臉!他妹子被賣走這麼多年了,他也是到此刻才知,她居然給岑家嫡支的三老爺做了妾!
那可是傳說中堪比王侯的岑家嫡支呀!這樣的人家,從前他做夢也不敢妄想與他們有親。大約是他祖墳冒青煙了,才會在青天白日之下,就有遠道而來的貴人親戚登門。
早知他妹子是給岑三老爺做了妾,當年他第一次收到她的信時,就該備上禮物,去弘安府走一趟!而不是瞞著兩個弟弟和爹孃將信燒了,當做沒收到過。
周大老爺懊悔不已:誰知他那軟弱老實的妹子,竟能給岑家的老爺做妾!她當年在信裡扯了那麼多什麼思家念親的廢話,也不告訴自己她已攀上高枝。讓他以為,她想讓他花銀子把她買回來。害他平白與外甥和岑家三老爺這妹夫,生疏了這許多年!
這麼多年,若是早和弘安岑家這世家貴胄搭上頭,如今周家也不至於屈居安坪鎮鎮西這一隅,處處被安家壓下一頭。說不定早成了安坪鎮,甚至清安縣第一大家族了。
都怪他那無知忘祖的妹子誤了他!幸好,岑墨遠這外甥不似他妹子,心裡還念著他這大舅,千里迢迢帶著家眷特地從弘安府過來探望他。喔,還帶了這麼多好禮!
這會兒得好生與外甥親香親香。周大老爺市儈的大腦開始計算:搭上岑家這門貴親後,周家將拓寬哪些門路,一年可多賺多少銀子了。
今後,他還會忌憚安家那群匹夫?遲早把安家那些個老是與他搶生意的老小混蛋,攆出安坪鎮!叫他們跪在他面前求饒,看他們還敢不敢搶他的生意!
不過轉眼間,周大老爺便想了許多。
他見岑二爺幾人目光有些期待和忐忑地看向他,飛快地理了理衣衫,感覺自個兒的形象更威嚴端方了,才昂首挺胸地大笑著走向他們,邊走邊笑著道:“這就是我那外甥墨遠和你的家眷吧。呵呵,我是周大富,媛孃的大哥,墨遠你嫡親的大舅舅!哈哈!今兒早我起來,就聽到院裡有喜鵲在叫,我就想,肯定有喜事上門。果不然,你們就到了!”
周大老爺爽笑著拍拍岑二爺的肩,滿意地上下打量他,不待他回話,飛快地道:“瞧瞧外甥你,長得多精神!這一身書香氣度,不愧是百年書香世家岑家人!真給大舅我長臉!”
說罷,他回頭衝著後面看著岑家人小聲交頭接耳的家人道:“你們都愣在後面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見過客人!別失了禮數,叫人家笑話!”
他目光嚴厲地掃過身後眾人,看他們紛紛站正,隨即一臉帶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