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捕捉到了幾乎被無數聲音淹沒的岑二孃的呼聲。他仗著身強力壯,黑著臉擠開十幾個圍住他的、還未加冠表兄弟和表舅,來到岑二孃和林氏面前,他問岑二孃:“二孃,方才你喚我和父親作甚?”
“這裡太吵,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出去說!”
岑二孃見之前圍著岑大郎的那群周家的半大小子,開始向她們圍過來,趕緊拉著岑大郎和林氏的手臂,逃亡一般飛快地從那暖房出來,母子三人窩在上院的一處假山後說話。
岑二孃頭疼不已,像炒豆子一般說道:“大兄,方才那三個舅祖母拉著我和母親逛園子,幾句話不對頭,當著我們的面就開罵,還大打出手!著實嚇壞了我和母親!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這樣的長輩!都是兒孫都滿堂、白髮染鬢的人了,言行居然如此荒唐無狀!喔!老天!這樣的長輩,真叫人無話可說。”
林氏見岑大郎挑眉,以為他不信,便急急在一旁補充道:“二孃所言句句屬實!大郎,我真心覺著,咱們不該來周家!這周家的人,簡直卑劣不堪!”
“魏氏三個一個比一個粗俗愚蠢,偏偏個個都極自以為是,還有這什麼南北風格混搭的院子,魚池子、菜園子……天呀!聽得我快發瘋!你趕緊進去拉著你父親和弟弟出來,趁這會兒咱們的行李還沒被搬進來,速速離開此地!啊!這惡臭瀰漫的破地方,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你快去!我和二孃出去門口等你們。”
岑大郎還是第一次見溫和的林氏說出這般刻薄的話,毫不掩飾地表達對一個地方的厭惡,他被驚呆了。
林氏甚至不給他時間反應,也聽他說話,直接拉著一臉激憤的岑二孃,大失風度地匆匆奔跑離去。瞧那兩人慌不擇路的模樣,像是身後有餓狼在追。
第六十章 脫身(一)
岑大郎無聲地咧嘴而笑:母親和妹妹,真是太可愛了!
自從他覺醒部分前世的記憶後,他的記憶中,更多的是十多年後身穿華服、面目威嚴、氣度高華的皇后妹子,和滿臉皺紋、整日躺在床上不動彈的年邁老母。
陡一見年輕不少的兩位至親,露出如此鮮活的一面,他忍了忍,實在沒忍住,越想越可樂,躲在假山裡放聲大笑。
照說,他恢復了不少前世的記憶,心理年齡也超過三十歲。他前世是位高權重、一手遮天的柱國大將軍,經歷過不少大事,見多了生離死別和背叛,幾次與閻王擦肩而過,性子由此變得極為嚴苛謹慎。記憶中,這般開懷大笑,幾乎沒有過。
可此刻,見到如此活力四射的母親和妹妹,他卻按捺不住那笑意。岑大郎放縱自己蹲在地上狂笑。
這處假山臨靠梅林,如今春意正濃,梅花早已凋謝,這裡早被周家人遺忘。乍一看,一叢叢梅樹只餘冷清清、光溜溜的枝幹。仔細湊近一瞧,才會看清枝幹上到處長滿了灰黑中帶一點綠的葉苞,鬱郁生機,蓬勃待發。
片刻後,岑大郎揉了揉自己笑得痠疼的兩頰和肚子,斂面肅目站起來。他眸光微閃,快步走向上院暖房對面的花廳。他和母親妹妹的想法一致,周家這地兒,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相信父親和弟弟,也是這般做想。
不過,他們初至周家,不能說走就走,得想個完美的藉口。最好是能一次性,解決掉這群吸血蚊子一般的親戚,省得以後老是被他們煩擾。
岑大郎飛快轉動腦筋,苦思冥想起來……
不多時,他便來到上院的花廳。說是花廳,其實只是一個大型的、種滿了各種蔬菜瓜果的暖棚。
周家人比較務實,也蠻會務農種菜。府裡各個院子,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隨處可見蔬菜瓜果的痕跡。當然,到處也都充斥著天然農肥的臭味。那些蔬菜瓜果不僅能供應周家一家大小食用,還有多餘的,可拉到外面周家的酒樓,供食客享用。一年下來,不僅能省下不少銀子,酒樓那兒還有額外的錢賺。這是善於理財的周家人的一個重要的生財之道。
林四爺等三四位大鏢師,就被週三老爺引到了那裡。
還有十幾位次一級的鏢師,正幫著周家下僕,搬運岑家的禮物進門。
雖然岑二孃有意減少了不少見面禮的開支,但一兩千兩銀子,也能買不少好貨,一時半刻根本搬不完。正是基於此,少見多怪、貪婪成性的周家人,才會那般熱切地討好岑家人。
周家老老少少幾十個主子,真正知道弘安岑家的,一隻手都能數清。其餘的人,幾乎一輩子窩在安坪鎮這偏遠的深山底下,知道最大的官,莫過於縣太爺和鎮公所的幾位主事。他們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