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自小就受到數字化的教育,不會往神神鬼鬼的事情上面想,只能寄望於醫院的醫學水平。他甚至打定主意,若是秦秣再醒來後仍然們迷迷糊糊,那他就立即帶她轉院。
一個靈魂從嘉佑年間穿越千年而來,附身到一個因為高燒而失去神智的人身上,這本身就是科學難以解釋的事情。不管是如今的秦秣,還是從前的秦秣,都沒想到她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
事實上,這也不算是相遇。曾經的秦秣如何,現在的秦秣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那個女孩已經芳魂杳杳,秦秣變成了她,心魂之間也曾迴繞著無數個愧疚——她從前是不屑,後來是留戀,再到現在,是深深的不捨。
越是不捨得,越是心慌,越是害怕那個靈魂忽然出現,告訴她“你偷了我的人生,偷了我的幸福,你把這一切,全都還給我。”
秦秣雙眼緊閉,睡夢之中交纏著一扇又一扇古今之間的畫面。時而是他,在提著筆墨寫著多情無情,寫山川社稷,時而是她,趴在小書桌上,艱難而愚鈍的算著一道又一道解不開,看不懂的謎題。
他們隔著時間的裂縫,在擱下筆的那一瞬間抬眼,互相望到對方。
她說:“你讓我回來,好不好?”
他拂開衣袖,靜靜地望著她“你不是已經走了麼?”
她從小書桌邊站起,攪著自己的衣角,垂首羞澀:“可是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走呢?你不是說,你做不了誰的良人嗎?你自己不能幸福,我替你幸福,好不好?”
這連著兩個“好不好”從她嘴裡吐出,他默然無語,良久之後,方緩緩道:“你若是想要回來,我還給你就是。”
“秣秣。”方澈低低呼喚。
她抬起頭,淺淺露出笑容,清脆的應了一聲。千年之外的秦秣也唇角微揚,卻無法回應。
“秣秣!”方澈忽然緊攬住秦秣的雙肩,輕輕搖晃她。
病房裡,秦秣的身體柔軟而冰涼,臉色慘白的好像變成了一張紙,而那額頭上的冷汗一顆顆滲出,映得她心中天人交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