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止住了哭聲,轉過身子,這才留意到屋子裡有一個身穿素色錦袍的年輕人,一看氣度非凡,鶴立於滿屋子人中間。
“這位想必就是涵姐兒她二舅了,我三弟的事情多虧了你幫著操持,耕田在此致謝了。”謝耕田雙手抱拳,向顧琦長揖行禮。
“不妨事,不妨事,妹丈的事情也就是我們的事情,大家都不是外人,誰趕上了誰就先伸把手。”
顧琦其實不是第一次見對方,早在當年謝紓成親之際,謝家人曾經來過京城參加婚禮,只是當時的情形有些混亂,顧琦哪裡會把幾個鄉下人放在眼裡?
而謝耕田和謝耕山彼時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自慚形穢不說,連人也是不敢瞧的,只覺滿屋子眼花繚亂的,哪裡能記得住誰是誰?
因此,這三人都當自己是初見,抱拳寒暄起來,顧琦是為了給謝家一個好印象,好方便他把謝涵帶走,而謝家兄弟則存了幾分小意討好的意思。
因為這會的謝耕田和謝耕山依舊有點自慚形穢和眼花繚亂。雖說自家弟弟出息了,可以光宗耀祖了,可問題是對方是五代世襲的國公爺,而他的弟弟只不過是一個三品官,更別說這個三品官如今已經倒下了,再也起不來了。
高升見這幾人寒暄上了,急忙跟謝涵使了個眼色便急匆匆地出去了,而謝涵也忙催著白氏去收拾東西,並低聲囑咐了阿嬌幾句。
高升剛走,王平又舉著一卷聖旨領著四個侍衛抬著兩個大箱子大張旗鼓地上門了,他是代表皇上過來送奠儀的。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君臣一場,朱栩對謝紓的死還是很介懷的,昨晚回去後唏噓了很久,這才一早打發王平跑這一趟。
當然,他這麼做也還一點別的用心。
昨晚那個跪在床上的小小身影也令他觸動很深,多懂事多孝順的孩子啊,可惜,從今後就要像浮萍一樣飄零了,於是,他動了心思幫這個孩子一把。
不管怎麼說,謝紓在揚州五年,想必也結交了不少官員,揚州各府衙的官員都知道他這個皇上如今在別院住著,他都給謝大人送奠儀了,他們敢不去嗎?
有了這些奠儀,不僅能風風光光地辦好謝紓的後事,估計也能剩點餘錢安排好那個女孩子往後的生活吧?
因此,朱栩才會著王平一大早過來,不僅帶著四個侍衛和兩個大箱子,而且王平還帶著別的任務來了。
可巧門口當值的人今兒還是阿金,府裡的人手不夠用,大家都抽調到各處去幫忙了,阿金也不會做什麼,便仍是留在了門房。
王平到的時候阿金正站在大門口看著門楣上的輓聯垂淚,他的眼淚倒不全是為謝紓流的,有一半是為他自己。
雖然剛來沒幾天,可他已經喜歡上了這份差事,能吃飽飯,能有新衣服穿,偶爾跑個腿還有賞錢。
可現在老爺沒了,聽說小姐一家都要回北邊,他這份差事眼看就要做到頭了,以後還能上哪裡找這好差事?
聽見馬蹄聲響,阿金忙下了臺階在一旁候著,見到打頭的又是王公公,阿金依舊跪了下去行了個禮,然後站起來扶著對方下馬了。
皇上身邊的人,自然是要十二萬分的小心。
“嘿,今兒你小子還挺上道的,不錯。”王平見了阿金恭恭敬敬的傻樣,倒是也有分愉悅自得。
“老阿伯,你來得好早啊。”阿金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
“小子,你哭了?為什麼,有人欺負你了?”王平聽見這聲“老阿伯”,總算正眼瞧了瞧阿金,這才發現阿金的眼圈紅紅的。
“沒,小的是為老爺可惜,也為小姐擔心。”阿金這點心眼還是有的,沒說是因為自己的差事幹不長了。
“咦,這就怪了,你不是說你才來三天嗎?你以前是做什麼的?”王公公倒是有些猜到了些阿金的心思。
他本來就是皇上身邊的人,乾的就是琢磨人的差事,他連皇上的心思都能猜個**不離十,更何況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傻小子?
“小的以前是種地的,因為小的姑姑是大小姐的奶孃,小的便託了姑姑來這做門房,小的哭是因為謝家對小的一家有恩,我們小姐剛沒了娘又沒了爹,好可憐啊。”
這話倒也沒撒謊,謝家一直對奶孃不錯,奶孃也因為在謝家做事手裡寬裕,才有能力接濟孃家一二。
王平一聽是這個理由,倒是看著阿金順眼多了,這小子雖然傻,可也是個知恩的。
人傻了可以慢慢調教,若心地壞了就不好調教了。
“得了,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