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獄了嗎?現在挺挺也過來了。對了,我們班委會還準備給你送行,吃頓飯,你看你六月還回學校吧,一起吃散夥飯吧。我和其他幾個班幹部商量了,拿班費給你買了個本子,上面同學給你寫了留言呢!
她抬起憔悴的臉,眼睛紅紅地說:吃飯就免了,本子我拿著吧。
末了,走的時候,還給我來了一句,何天,沒想到你這人這麼好。
我也動情地揮揮手,都同學同事多年了,誰跟誰啊?你以後多回學校來啊,記得畢業的時候來吃散夥飯。
她低聲說了句,好的,就轉身推門而去。我敢肯定她回去會哭,我的表演太煽情了,真該拖去做藝術人生的主持人。
張小敏要跳樓了,她站在學校最高的那座教學樓上面,下面圍滿了看熱鬧的同學。我看到她站在樓頂上,還望著天上什麼東西,冬天的北風很大,吹得她頭髮亂亂的,活像恐怖片裡的貞子,想想她等下跳下來更恐怖,我還是不看了,可腳步又像定在地上,怎麼也走不開。
有人打了110,可警察還沒來。我想上樓去勸勸她,可她已經跳了,嗖的一聲就下來了,還是腦袋先著地,砰的一聲,腦袋就裂了,可那雙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我……完了,這輩子我是要被惡魔糾纏上了。
……
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幸好只是個夢。從張小敏被開除後,曾美麗來給我描述了一次張小敏走的時候可憐的樣子,我就沒睡好過。
她說何天你知道嗎?今天我終於看到張小敏她爸了,來接她回去,她爸穿得破破爛爛就像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非洲難民一樣,她爸一個勁兒大聲罵她很多話,我都聽不懂,都是方言,張小敏就一個勁兒哭,說老實話我還從來沒有這樣同情過她,雖然她以前很三八很齷齪……
從那以後幾個禮拜我就沒睡好過,另外走路還留下一個後遺症,時不時會突然停下來,猛回頭,看看是不是有鬼鬼祟祟的人跟蹤我。
考完四、六級和期末考試,就放假回家了,走的時候教父叫我答應他下學期報到以後,馬上就炒了農民企業家,到上海去找他。
妹妹帶了個男朋友回家,長沙的,叫丁丁,看樣子挺老實的,我妹叫他往東不敢往西。平時我最討厭這種男人,比如秦江海,不過為自己的妹妹找男朋友時,就喜歡欺負這種老實人,人都是矛盾的。
中午在外婆家吃的飯,一家人熱鬧非凡,吃飯的時候,聊起上小學三年級的表弟的成績,問他數學考多少分,他虎頭虎腦地說二十三,妹妹大叫一聲,你這笨蛋,才考二十多分,你老姐我當年好歹也考了三十多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吃完飯,大家一起看電視又發生一件搞笑的事情,電視上播出《倩女幽魂》,演到最後梁朝偉扮演的小和尚向太陽飛去,全身散發出耀眼的金光時,坐在最前面小板凳上的小表弟突然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們,我和表妹心領神會,期待他的精彩感慨,小表弟睜大眼睛看了我們半天,就整出倆字,哇塞!
我和表妹還有丁丁都笑昏過去了,問他是跟誰學的,我看著哈哈大笑的表妹,心裡也十分高興,她快樂所以我快樂。
吃完飯,妹妹要我陪她出去取錢,一些已經解凍的遺產。我們三人來到銀行,工作人員問妹妹有沒有存摺,我們說沒有。存摺在大火中燒了。
那個工作人員拽拽的,好像銀行的工作人員沒有幾個不拽的,都是一副冰箱裡剛解凍出來的樣子,冷冰冰地說,那戶主在嗎?要戶主的身份證。
我和妹妹對視了一眼,我看見她很難過,那血淋淋的傷疤又被揭開,肯定很難受,妹妹沉默了一會兒,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氣,說,我爸他不在了。
那個工作人員好像沒聽懂,什麼?
妹妹一字一句地說,我爸他……死了。這是死亡證明書,還有戶口和法院的證明。
取錢出來後,妹妹一直不說話,我和丁丁也不說話,陪著她走。一直走了很久,到了郊外一個樹林。妹妹開始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內情,那些被遺忘的夢魘又一次在我眼前重現,把我的心扭成碎片。
她說哥,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那麼巧,為什麼那天我不在家我家裡就起了火。我啞口無言,但有種預感妹妹將會告訴我一件很可怕的事。
接下來,妹妹開始回憶三年前那場大火的原因,上半段就像我知道的那樣:舅舅在大學時有個戀人,他們的感情特別好,最後是外婆棒打鴛鴦強行上籃,給舅舅找了現在的舅媽。舅舅是特別孝順特別聽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