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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抗大教學非常艱苦。所謂的教室,就是破窯洞,課桌就是石塊或是破木條拼湊的小凳子,而所謂的黑板,就是在土牆上抹上黑泥,然後在上面寫字。彭登科坐在靠近門口的石塊上,悶悶不樂地望著黃土飛揚的操場,一時間他又想起了綠樹成蔭的輔仁大學的校園,還有操場上的籃球架。兩個場景交替著在眼前出現,恍惚中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也非常苦惱,為什麼自己總是跟人發生矛盾,這到底是我的原因,還是別人總是找自己的毛病呢?

下課後,紀教導找到彭登科,但彭登科比紀教導的火氣還要大,紀教導喊他好幾聲,他不答應,氣哼哼地掉頭就走。彭登科去找蘇貞,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可是蘇貞不理他,根本不給他講話的機會,轉身就走。彭登科在後邊追,一邊追,一邊嚷著讓蘇貞聽他解釋。蘇貞頭也不回地說,你有什麼好解釋的,你竟然把槍給摔了,一個戰士摔槍,意味著什麼?

彭登科都要急死了,他站在一個高坡上,大聲喊著,我沒有摔槍,你不能胡說,現在是訓練,要講靈活性嘛,真打仗了,身下就是火海,我也肯定往下趴,就是死了,手中的槍也不會離開我!

可是蘇貞早就沒影了。彭登科望著空曠的黃土坡,心中升起無盡的感傷,本以為到了自由的延安,一切陰霾都會消失殆盡,永遠沒有憂鬱和苦惱,也沒有了煩心的事情,可眼前的一切,是那樣令人失望。他感到無助、無力,就像眼前這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一樣茫然。更讓彭登科感到疲憊的是,蘇貞總是不理解他,似乎每件事,都是他的錯,難道那個“石碾子”紀教導就沒有錯誤嗎?現在連蘇貞都不能理解他,更別說其他人了。

第二天,紀教導依舊讓彭登科閉門思過。紀教導知道蘇貞和彭登科都來自北平,而且以前就認識,再有彭登科對蘇貞的話還是能聽進去的,所以紀教導就讓蘇貞幫助彭登科,一定要讓他認識到錯誤。蘇貞都有點害怕見到彭登科了,但紀教導的話,蘇貞還是要聽的,所以就答應了下來。

傍晚,蘇貞吃完飯,去找彭登科,還給他帶了兩個烤土豆,讓他晚上餓了墊肚子。蘇貞改變方法,不想再給他講什麼道理,而是讓他冷靜下來,自己去認識錯誤。彭登科見蘇貞烤的土豆,不糊,散發著香氣,捨不得吃,只拿了一個,放進口袋裡。蘇貞見彭登科上衣的袖子破了一個大洞,讓他脫下來,掏出針線包,給他縫衣服。彭登科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蘇貞趕緊朝旁邊挪了挪。彭登科說他錯了,發誓從明天起,絕對服從紀教導的命令,叫他蹲著他絕不站著,叫他打著滾兒走,他絕不跳著走。蘇貞說,這些話,你應該去找紀教導說。

彭登科給自己找理由,認為紀教導工作粗暴,排長就這樣厲害,那個他總是掛在嘴邊上的鄭團長,一定比他更厲害了,說不定那個鄭團長會一腳把他踢到溝裡去。蘇貞忍不住笑起來,把縫好的衣服扔給彭登科,說,豈止是踢你,聽紀教導說,他們獨立團長鄭大龍,一個人能推動一輛炮車,有一次在陣地上跟鬼子肉搏,端起刺刀一聲吼,硬是把眼前一個小鬼子手裡的三八槍,給吼掉了地。彭登科一擺手:“吹牛呀。”蘇貞一擺手:“不說別人,還是說你吧,羊糞的事、摔槍的事,就是你不對,明天你主動找紀教導承認錯誤。我給你提兩點要求,一是要把訓練當實戰對待,二是不能頂撞教官,希望你能做到,以後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了。”蘇貞乾脆利落地說完,轉身走了。蘇貞走遠了,彭登科才緩過神兒來,心裡想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應該向紀教導主動說明一下。

初識延安(10)

彭登科往宿舍走,沒想到正與紀教導相遇。兩個人都下意識地說正在找對方,在夜幕下,兩個男人互相看著,似乎也不用多講什麼。紀教導的一雙大手握住了彭登科的手。彭登科動情地說,一想起在那個小縣城的場景,心裡就熱得慌。紀教導笑起來,說自己沒文化,說話粗,但有一點,紀教導毫不含糊,那就是成為軍人的第一要素就是服從命令,軍令如山。彭登科腦子倒是靈活,表示今後讓紀教導看他的行動,爭取打靶在抗大取得第一名,將來要到獨立團去。紀教導說鄭團長挑選兵*嚴格哩。彭登科把一個土豆掰成兩半,給了紀教導一半,讓他講講鄭團長的故事。紀教導咬了一口土豆,連誇土豆烤得不焦不糊,好吃。

陝北高原的夜晚,滿天星斗。在這樣的夜晚,聽八路軍打鬼子的故事,這對於一個初到延安的城市青年來說,是一件非常興奮的事情。但是紀教導沒有講鄭大龍團長的勇猛,而且講了鄭團長的智謀。半年前,獨立團在河北一帶打擊日寇,有一天打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