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慢慢地呈現在風煜深的眼前。
這是他的妻……
打從自己答應娶妻,到挑選物件為止,風煜深從來沒有期盼過未來的妻子會生得什麼模樣,更不會去要求,是美是醜都無關緊要,只要能接受自己就夠了。
可是當下這一刻,待他將鳳冠下這張柔弱嬌媚的小臉收進眼底,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陡地有些自慚形穢了。
繡眉感覺到紅巾被揭開了,垂下的羽睫不由自主地扇了扇,這才慢慢地掀起,羞怯的美眸也跟著往上凝睇。
這就是她的夫婿……
第一眼,繡眉看到的並不是他臉上那道斜斜地從鼻側橫切到右耳下、可以說凹凸不平、連膚色都不平均的醜陋刀疤,而是那雙融合著痛楚、孤寂,黑不見底的瞳眸,彷佛被一股強大的漩渦給吸了進去。
她臉頰倏地一熱,匆匆地垂下眼簾。
風煜深卻誤解了這個動作的意義,以為繡眉是在怕他,怕他臉上那道疤,心口不由得往下沈了沈。“嚇著你了。”像她這麼嬌弱的女子,怎麼可能不怕,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不,請相公別這麼說。”繡眉只是覺得心悸的感覺讓她變得脆弱,有點不太習慣,也心生警戒。
因為自從懂事之後,繡眉便學會了擋在柔弱無助的母親身前,不讓她被大娘的惡形惡狀給傷害了,等到娘過世,她一個人孤軍奮鬥到今天,對身邊的人也自然地架起心防,甚至害怕動了真情之後,會變得不堪一擊。
聞言,風煜深握緊了拳頭,以為妻子是因為太善良了,不忍心傷了自己的心才會這麼說。
“先喝交杯酒吧。”打從破了相之後,風煜深從來沒想過會自卑,可是在纖弱嬌柔的妻子面前,他忍不住會有這樣的感受。
說完,風煜深走到桌案旁,執了兩隻酒杯過來,一隻遞給了剛進門的妻子,依照習俗喝了它。
見繡眉還是半垂眸光,他忽略心底的失落,自我安慰地想著,至少沒有將嫌棄厭惡表現出來,他已經很滿足了。
“你也累了,該休息了。”風煜深一面說著,一面取下她頭上的鳳冠,接著忽然想到什麼,便轉身踱開。
繡眉嬌軀一僵,想到就要面對的周公之禮,饒是平日再怎麼冷靜,還是會手足無措,不過才這麼想,就發現幾根喜燭都被吹熄,房裡一片黑暗。
“相公?”她仰起螓首喚道。
接著,風煜深又用打火石點燃了一根小小的燭火,雖然看不見彼此的長相,但是至少還能瞥見人影的晃動。
風煜深開口安撫。“我在這兒……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這麼一來,可以讓妻子見不到自己的臉孔,也就不會害怕了。
“嗯。”繡眉嘴裡這麼回答,心裡卻對這個舉動十分不解。
等到適應房裡的光線之後,風煜深便來到喜床旁坐下,活到二十六,卻從未沾過女色,但並不表示他不懂,如今面對的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嬌柔纖細,不由得情生意動。
風煜深為繡眉脫去新娘袍子,再為她脫去弓鞋,鼻端嗅到淡淡的香氣,他感覺到慾望被撩動了、挑起了,說不動心是謊話,這個妻子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美、還要令人渴望。
不求她愛上自己,只求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這樣就夠了。
這也是風煜深如今最大的期待。
第2章(1)
新房內那盞小小的燭火,正在印證著一對新人的不安和羞赧。
當男人的手指摸索到自己的領口,解著上頭的盤扣時,繡眉臉頰上的溫度跟著上升,心裡慶幸著此刻房裡昏暗不明,而她細心地留意到他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在緊張?她訝異地想。
對於相公小心翼翼的動作,她是心存感激的,原以為破了相的他,性格也許會變得乖僻、會暴躁、更會難以親近,可是此刻她不自覺地心安了,因為這個男人比原本想像的來得好太多。
待腳上的弓鞋被脫下了,只著內衫和褻褲的繡眉,因為嬌羞、緊張而全身輕顫著。
她謹記著自己不能主動去回應相公,在行周公之禮當中,更不能發出聲音,因為那會被說是yin蕩、不知羞恥,這也是大娘在昨天晚上,突然來到自己的寢房時交代的事——
“有個當妓女的娘,可別讓人誤以為女兒也是……你千萬別丟了咱們單家的臉……”
生母年幼時家貧,才會被親人賣到青樓,繡眉又怎麼能怪罪親孃,所以面對那些冷嘲熱諷、閒言閒語,她更要挺起腰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