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小惜低垂下頭。“上次見他,我才十歲,早就忘了他的長相。”
“我上前問問便知道了。”
“二哥!不要!”小惜驚惶地扯住非魚。
是父親又如何?他早就不要她了,她是父親眼裡的不祥女兒……
轉念之間,非魚已經猜到她的想法。她離開香靈庵,就是想找爹,可真正遇上了,卻裹足不前、不敢相認,那種欲認不認、既盼望又怕失望的心情,明明白白寫在她的臉上。
這妹子的心思就是這麼單純明顯,什麼想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非魚揉揉小惜的頭。“你這邊待著,隨便瞧瞧風光,我去找他算命。”
他再輕輕鬆開她的小手,拍拍她的手背,給她一個開朗的大笑容。
大步向前,大聲喊道:“喂!算命先生,你等等啊!”
年又魁站定腳步,疑惑地回過頭,見到高大的非魚跑來,以為是剛才那老人的孫子來找他理論了,嚇得簌簌發抖。
“咦?算命先生,太陽這麼大,你怎麼冷得發抖?”非魚奇道。
“我……你、那個命運天定……不能改……”
“我都還沒算命,你倒先算好了?別發抖啊,怎麼天氣熱,你還穿冬天的襖子,是真的很冷嗎?”
“不是的……我上下只有這件衣服……”
唉!真是潦倒到極點了。若他是小惜的父親,也算是自己的父執長輩,他可不能太過隨便冒犯,而且他若知道小惜不當尼姑了,是否還願意接納這個被他送入空門的女兒呢?
還是採取迂迴認親策略吧。
“那我給你做筆生意,你幫我算個命。”
“哦?!”不是那老人的孫子?年又魁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卑微的笑容。“要算什麼呢?”
“算什麼都好。這樣吧,算我的姻緣。”
“請問生辰八字。”
“沒有,我爹孃不要我,將我丟給和尚養,也沒告知生辰八字。”
“咦……這……”年又魁皺起眉頭,又擺出那張苦瓜臉。“這位大哥,你不知生辰,猶如在茫茫宇宙中無所依循,不管娶親、破土、上樑、遷屋、甚至是將來的安葬,都不能算出最好的時辰,更遑論造福子孫了。”
果然出口沒好話。非魚只是笑道:“都不知道爹孃了,問也問下出來。”
“真是悲慘啊,時刻不對,動輒得咎,又不能預知何時會犯衝那一方凶煞,這位大哥可說是步步危機,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啊。”
“可是我活得很好,有一技之長,養得活自己,還準備娶老婆了呀。”
“那是你不知危機四伏……”
“算命先生,若是如此,我如何消災解厄呢?”
“沒用的,大哥你註定一輩子飄泊無定,面臨不確定的兇險,厄運到頭,只能聽天由命了。”
“唉!”非魚也受不了他的悲觀論調了。“好吧,假如我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凡事都得先佔卜,算方位,豈不礙手礙腳,啥事也不能痛快去做?”
“為了避免厄運,只好如此了。”
“多去想,就多一份操心,我不如糊裡胡塗,一輩子當個胡塗鬼,每天快快樂樂過日子,萬一真有什麼災禍厄運,總算痛快活過,這輩子也值得了。”
“可是……”年又魁結巴地道:“有災禍,可能會早死……”
“請問算命先生,你想無憂無慮活個二、三十年?還是終日煩惱不安、戰戰兢兢過個八、九十年?”
“這個……好死不如賴活……”
“時候到了,閻王要請你去,神仙留你也留不住:而且我記得先生之前說過,很多事情前世已經決定了,既然生死簿都安排何時出生、何時死去,那我們又何必日日卜算、自尋煩惱呢?”
“這……”年又魁語塞。
非魚又笑道:“先生應該有兒女吧?想必也是日日幫她卜卦,為她決定出門該走的方向,更不用說幫她訂下姻緣了,可不知她是否滿意你的安排?”
“我……我不知道,”
“喔,是你當父親的太兇,你的兒女不敢跟你說話?”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年又魁神情黯然,吞吞吐吐,忽然又想到什麼似地,“這位大哥,你不是要算命?既然不知生辰,那不妨測個字。”
“好啊,魚!”非魚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下“魚”字。
“啊!”年又魁望著那字,思索片刻,目光極其憐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