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就差點被吸進了吸塵器。臨走前梁睿還拎著它的宿主章魚將它塞進水族箱:“在我派人幫你搞定身體問題前千萬不要到處亂跑,我打賭你已經弄壞了你的克隆體人類宿主。”
章魚星人歡快地在我們倆的腦內說話:【哦,不必擔心,我的床上躺著你們提供的人類克隆體,我只是比較喜歡這個章魚型的身體而已。】
梁睿臉色鐵青地衝進他的臥室,躺在床上作為未來宿主的人類克隆體已經因為長時間失去心跳呼吸徹底死亡了,死亡時間超過半小時,無法透過寄生恢復肉體活性。
通常來說我的老闆梁睿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是有兩種情況除外:一,為剛來地球並且定居在這個城市的外星人解決困難;二,和楊瘋子的鬥爭從語言暴力升級到行為暴力。
“很好,很好,我會再為你提供一個克隆體,當然,我是要收費的。但是請、您、謹、記,千萬不要離開人類克隆體宿主半個小時以上,不然你就只能寄生在冷冰冰的屍體身上了,相信我,它動起來像殭屍。”梁睿一字一頓地說,笑容滿面,咬牙切齒。
那隻寄生在章魚宿主身上的寄生體高高興興地揮舞著觸手向我們告別:【感謝你們真誠的服務,我很高興。】
我不禁默默在心底對這個無知無覺的外星生物表示同情,等它看到賬單的時候只怕想哭都哭不出來了──如果它們是透過哭泣來表達悲憤的話。
因為我就有過那樣的慘痛經歷,時間大概要追溯到一個月前的某個夜晚:
我不知道人類被腰斬之後還能活多久,但是那一刻我只想快點死掉。
疼痛,讓人發不出聲音的痛楚粉碎了我大腦中勉強運作的意識,我確信我快死了。
那個一刀將我切成兩段的瘋子已經背著大刀離開了,我死命睜開眼睛想要看清他,可是他發出絕不屬於人類的笑聲,像是個滿足了變態慾望的殺人狂一般揚長而去。
我確定他不是人類,人類是不會有那種!亮的紅色的眼睛,惡意的笑容,從他的眼睛裡我看不到一絲一毫人類的憐憫和軟弱。
那是一個真正為了殺戮而生存的異類。
“覺醒,或者死,你有覺悟了嗎?”他問我,然後冷笑著離去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已經要死了。
我發誓我不想死,我的新番我的手辦我郵購還沒有寄到家的漫畫……好吧,還有我爸。
天下著雨,冷冰冰的感覺有些模糊,我感覺到體內的器官一件件從斷成兩截的身體裡流了出去,還有粘稠的血。
溫熱的血流出體內的時候我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冷,從體內失去溫度的感覺讓人覺得無限恐懼。我想尖叫,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一刻我想起了很多未曾實現的願望,還有一種濃重的不甘心。
不甘心。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腳步聲逐漸靠近,我睜著疲倦卻不願意閉上的眼睛努力看過去,來人打著雨傘,皮鞋踩在水窪裡的聲音清脆而充滿節奏感。
絲毫沒有因為一具斷成兩截的身體而有片刻的遲疑。
救我。
我拼命想要發出聲音,可是喉嚨裡彷彿塞滿了棉花,我說不出話來。
那個人用冷漠的眼神看著我。
那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
“已經逃走了啊。”那人自言自語。
逃走了?那個殺我的人嗎?我混沌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了,身體越來越冰冷,我已經沒救了,至少我從不知道有人的身體斷成了兩截還能像布娃娃一樣縫回去。
“不過你看起來……應該是個普通人類才對。”他喃喃自問,又蹲下來仔細檢視我。
我不知道一具血淋淋的身體有什麼好看的,可是他很認真地打量著我的臉,然後將一個巴掌大的東西貼在我的額頭上。
機械的聲音響起:【寄居於人類身體的地外生物,初步判斷為擬形生物,幼年期,未覺醒,宿主處於瀕死狀態。未獲得簽證,非管制狀態下,確定為非法地外移民生物或者其後裔。】
那人嘖了一聲,饒有興致地對我說:“果然,那家夥應該只殺地外生物才對。”
我不明白那個聲音的意思,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人可以救我。
我張開嘴用口型說:救我。
冰冷的雨水灌入我的口腔中,好冷。
我終於在極度的不甘心之下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二、混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