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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優秀的丫鬟或僕役,不會行偷雞摸狗的宵小之事。他又問:“是不是少夫人佩戴過後,將首飾收到別處去擺?”

玲瓏立刻否決這種可能。“少夫人根本就不簪不戴那些珠寶飾物,她進府這麼久,我還沒瞧見她哪一天梳髮綰髻,簪金綴銀過。”

“好,玲瓏,你再去取幾件特殊點的漂亮首飾,擺進妝匣,這一回,咱們來個人贓俱獲,要偷兒辯無可辯!”

管事要玲瓏附耳過來,兩人嘀嘀咕咕、交頭接耳商討起捕賊計劃——

下過雨的午後,香香泥草息,飄送滿院,銀貅從勾陳那兒回來,收起幻術,床上那具用來欺瞞玲瓏與其它閒雜人等的酣睡虛影消失,方才安詳睡臥於凌亂床榻上的“她”哪裡還在?

她聞到一陣甜息,引她往那處去。

今天……妝匣裡的美食多到滿出來了耶!

銀貅又是怔忡又是歡喜地站存鏡臺前,方型沉木妝匣的盒蓋已經蓋不密,被裡頭的會銀珠寶硬生生撐開好大縫隙,露出可愛圓潤的貝珠、鮮豔似血的紅玉、透體碧綠的翡翠……每一條、每一件都新鮮可口,氣味芳香,甜得掩蓋掉此時藏身於一旁櫥櫃內,瞪大雙眼偷看的管事及玲瓏所散發出來的人息。

“最近擔心方不絕的事,擔心到沒能好好吃好好睡,哦哦哦……這個看起來好美味哦!”一開啟妝匣,馬上在裡頭看到一件梅花珠翠,又有珍珠又有銀花,長長垂墜著透明水玉,銀貅二話不說,先吃再說。

粉嫩小嘴紅豔豔,珠翠點綴其間美不勝收,她銜著,三條水玉垂墜搖搖晃晃,美人叼美飾,兩相輝映,不知是人兒美抑或珠飾美,如詩如畫——下一瞬間,珠破飾裂,在兩排白玉貝齒間,化為虀粉,軟得彷佛它原本就是麵糰捏出來的偽物。

管事與玲瓏同時伸手捂住對方險些爆出驚呼的嘴,兩對瞠得又大又圓的眼,只能在微暗窄處互視,無聲問著:是我眼花了嗎?她她她她……她剛剛是把那珠翠給給給給……吃下肚去?!

他們的懷疑,在銀貅繼續咬斷一枝玉簪時,再度得到證實——

他們的少夫人,新娶進門的少夫人,正在吃常人所不能吃的東西!

沒有誰偷走妝匣裡的寶物,從頭到尾都沒有偷兒存在,只有一個咬金吞銀的少夫人呀呀呀呀——

在櫥櫃裡的時刻漫長如年,管事和玲瓏微微顫抖,誰都不敢大口喘氣,誰都不敢開口說話,他們一直等到銀貅滿足吃飽,伸伸懶腰,賴回床上,埋首軟枕間熟睡許久,才連滾帶爬,逃出海棠院。玲瓏臨逃前的回眸一瞥,竟見漫開在床笫的潑墨般長髮,隱隱閃動碎銀色亮光……

原本只打算逮住手腳不乾淨的內賊,怎樣也沒料到,逮著的卻是府裡藏了只妖怪——能咬碎珠寶,再將其吞嚥下肚,順便愉悅地吮指回味,不是妖怪是什麼?

管事一直猛打哆嗦,渾身抖動,想起方才的死裡逃生,以及若被妖怪察覺他們躲在櫥櫃裡的下場,他都有種恍如隔世的茫然。

“現、現在該如何是好?”玲瓏嗓音發顫。

是呀,如何是好?

裝作亳不知情?和玲瓏兩人誰都不許再提,當它不過是午後偶發的一場惡夢?

可誰知道那隻妖混進府裡想做啥壞事?她又與少爺朝夕相處,萬一把少爺的精氣吸得一乾二淨,豈不——呀,難道,她正是會害少爺難度三十死關的罪魁禍首?!

少爺的命,正掐在她手掌心裡?

這事態太嚴重,他區區一個小管事,無法作主,若因他之故而害死少爺,方家詛咒應驗的罪名,他扛不起來呀!

“稟報夫人去!”管事與玲瓏異口同聲道。

方不絕再度被急召進靜心園,他甫踏進家門口,便讓好些個人簇擁圍繞,半請半催地踏進方母所居之處,來此之前,他大抵心裡做好準備,應該與小蟬脫不了關係,只是這等陣仗,未免太驚人。

靜心園裡裡外外守滿了人,有的人手握竹棍,有的人端捧符水,像是在防範妖魔鬼怪。

進入小廳,方母焦急迎上,和藹神情被憂心和懼怕取代,連方不絕亦感染到這份不尋常的緊張,在他開口前,方母命玲瓏將“東西”拿過來,玲瓏白著臉,把一封信件遞交給他,信件未封口,他抽出裡頭薄薄一張紙,迅速覽閱——

前頭雜亂地寫著一些不知所云之事,什麼婦人陸氏,風評惡劣,婚嫁前疑偷漢子,性情暴戾,欺奴虐婢,整日走東竄西不安於室,特此休書一封,從此逐出方家,任其自便,立字存照……

“休書?!”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