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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粗糙,只是工業品而不是藝術品了。

有許多國外遊客,往往把這種塑膠的土地廟買回國去當鴿子窩。

多洛引著吳永剛來到佛龕面前,從一個女侍手中接過一串蘭花串,恭敬地掛在佛殿前面的柱子上,又默禱了一聲:“土地爺保佑,但願我能夠找到她!”這才虔誠地上了香,步出大門外面。

門外的馬車,已經恭候多時了。凡是在公路上跑的載人馬車,一般都是單駕或雙駕。這種進山的載人馬車,第一因為上坡路多;第二因為道路翻漿,泥濘不堪,走起來不像乾燥的馬路那樣輕鬆;第三因為有些路段為泥石流所堵,只要還能通行,要儘可能從亂石堆上把車子拉過去,至少要把空車拉過去,因此這種馬車是一轅兩套共三匹馬。每匹馬都是毛色油亮,胸肌發達,屁股圓圓,脖子上套著一溜兒鈴鐺,腦門兒上飾著大紅的絨花兒,顯得健壯而有力,讓人一看見就有一種安全感。

但是趕車的車伕,模樣兒卻有幾分可怕,至少是令人討厭:他大約五十多歲年紀,溜光油亮的一個圓腦袋,是個不毛之地,幾乎一根毛髮也沒有,但卻長著一臉的絡腮鬍子,連兩頰上都是“荊棘叢生”。只有在說話的時候,才能看見一張犬牙交錯的嘴裡,滿是白沫。兩隻眼睛,一隻已經永遠睜不開了,另外一隻,由於眼瞼外翻,眼球凸出,卻又顯得特別大,什麼時候都瞪著。他矮小肥胖,五短身材,手短腳短,脖子更短,正確地說,是根本就沒有脖子。對襟的無袖小褂,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一個釦子也沒扣,露出胸口上黑中有黃的護胸毛,竟和絡腮鬍子連成一片。下身的“絆尾縵”又長又大,像燈籠褲子,幾乎碰到了腳後跟。兩條向外彎曲的腿,在兩膝之間形成一個巨大的O 字,至少一條狗穿過,不會碰到他的褲子。

這時候,他正焦急地在馬車旁邊原地轉圈子,鼻子裡“吭,吭”發聲,與馬的打響鼻相應和。

多洛把吳永剛帶到馬車旁邊,喊了聲:“扎嘎,你給吳先生安排的座位呢?”扎嘎忙過來哈腰指點:“老爺,您請這兒坐。這個位置,前後左右都沒有遮擋,可以欣賞沿途風光,坐著最穩當,上下車也最方便。”車廂呈長方形,四周有二尺多高的車廂板,車廂板內側各有一塊一尺多高一尺來寬的平板,這就是座位了。座位下面和車廂正中,可以放東西。每面坐三個人,一共可以坐12個人;擠一擠,當然可以坐得更多。右側車輪後面,有一截車廂板是活的,翻下來就是上車的踏腳,翻上去仍是一個座位。扎嘎所說的最好的座位,指的就是後車廂板正中間挨著上下車踏腳的那個位置,車子行走的時候臉朝前,沒有逆行的不適感,還可以看見前面和左右兩面的景物。

車廂的四角各有一根空心的鐵管,支起一個一米多高的架子,下雨的時候,可以繃上尼龍布“聊避風雨”。

這時候,車上已經坐著八個人,單等吳永剛上車,就要出發了。

車把式殷勤地從侍者手中接過帆布包來,在車上放好,然後請吳永剛上車。多洛在一邊笑著搭茬兒:“吳先生,您別看這車把式模樣兒不濟,這條進山的路,他沒走過一千次,也走過八百次了。有他趕車,您就放心吧!沒有他過不去的路,也不會讓您淋著,凍著,餓著,渴著,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會錯過宿頭,讓您露天過夜的。”吳永剛上車坐好,雙手合十當胸,向車把式說了聲:“薩瓦迪,那就託扎嘎大哥的福,大家一路平安啦!”“薩瓦迪”是“你好”的意思,一般用於平輩之間的招呼。

吳永剛作為“先生”甚至“老爺”,對車把式這樣說話,分明是高抬他了,慌得扎嘎趕緊雙手合十舉過前額,以小輩兒的身份還禮不迭。車上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多洛先生說:“扎嘎,你別多禮了。吳先生平易近人,從來不擺老爺架子的。他拿你當弟兄看待,只要你順利地把他送到他要去的地方,不但他感激你,連我也要好好兒感謝你呢!時候不早了,快上路吧!”扎嘎諾諾連聲,大鞭子一揚,“啪”地一聲脆響,轅馬揚鬃奮蹄一聲嘶叫,拉幫套的一齊用力,鈴鐺叮咚聲中,馬車上了路。

還能聽見多洛先生在背後的祝福:“祝您走運!”雨後放晴,晨曦初露,空氣顯得特別清新。這個地區,熱季的三月中旬,氣溫持續攝氏40度是常有的事兒;涼季的十二月,最低氣溫也不會低於攝氏12度。雨季的氣溫,一般在攝氏30度左右。這時候一者是雨後,二者是清晨,氣溫當然在30度以下。城郊公路,質量還比較好,沒有翻漿,馬車在平坦的沙土路上輕快地奔跑起來,晨風拂面,居然還有些寒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