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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當著這麼多記者的面,林雅雯有點下不來臺,尷尬了好一陣子,才跟王樹林說:“我們先回鄉上吧。”

往鄉上去時,林雅雯心裡感慨,陳家聲變了。跟沙塵暴前相比,他老了許多,頭髮白了,臉上的愁雲密了。

老漢心裡有事啊!

前陣子,林雅雯找過他兩次,一次是在救災期間,林雅雯問他需要什麼,老人猶豫半天,說:“我一個死老漢,要啥,啥也不要。”說完提起鐵鍁走了。鐵鍁是老漢一年四季不離手的工具,在沙灣村,據說八老漢這些年栽樹用廢的鐵鍁能拉一三馬子。八道沙一共有八道沙梁組成,總共面積有二千多畝,是沙湖縣最大的一道防護林。這些年省裡市裡的領導一到沙湖縣,都要上這兒看看,有不少詩人作家還專門為它吟詩作詞,它幾乎成了沙湖縣的代名詞。林雅雯望著有點孤獨有點傷心的老漢,心裡很不是滋味。說實在的,她對老漢的敬佩是由衷的,發自肺腑的。她甚至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拿出些錢,讓老漢四處走走,看看這大好的世界。二次去看他,是在打聽到他兒子陳喜娃的訊息後。據市公安局的同志講,陳喜娃是個硬骨頭,到現在還一口咬定啥都是他做的,人是他打的,推土機也是他燒的,問他為什麼,他就一句話:想打,想燒。公安局的同志反覆給他做工作,要他實事求是,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千萬別往身上攬。陳喜娃居然惡狠狠說:“你們抓來不就是想定罪麼,定好了,要殺要剮隨便,我陳喜娃要說半個不字,就不是沙灣的人。”

不知為什麼,林雅雯私下裡很想把陳喜娃保出來,老人一共三個兒子,兩個上了大學,都在外地工作,想請他到城市享清福,他就是不去,硬是守在這個沙窩窩裡,一年四季護著他的八道沙。那次她跟陳家聲提過這事,沒想剛開口,就讓老人擋回去了:“他犯了法,該咋咋,我救不了他。”老人的脾氣倔得跟牛一樣,林雅雯怎麼說,老人就是不願意跟她去公安局。說到後來,老人臉上掛了淚,那張被太陽曬得油黑髮亮的臉上一旦布了淚,便讓人不忍目睹了。林雅雯背過身子,悄悄抹了把臉,她知道老人是在賭氣,按說陳喜娃是不會做啥出格事的,一定是看著那一片林子,傷心,才跟著起鬨,沒想卻把禍闖大了。市公安局調查了多次,沙灣村的人全都一個口徑,大夥打的人,大夥燒的推土機。公安局也很被動,案情到現在都沒進展。

女縣長 第二部分 第四章 筆桿子有本難唸的經(14)

那次林雅雯離開時,老人突地掉過身子,目光穿過密密匝匝的紅柳叢,問:“林縣長,聽說你要把沙灣村的人搬走?”

林雅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盯著老人,半天后問:“你願意搬麼?”

老人艱難地搖搖頭,又低頭平地去了。沙塵暴將厚厚一層黃沙捲進了林地,老人得想辦法把沙弄出來,不然,樹會幹死的。

採訪組在胡楊鄉臨時召開會議,研究下一步工作怎麼開展。會上林雅雯針對村民表現出來的牴觸情緒,毫不客氣地批評了胡二魁,胡二魁顯得很委屈,說這次陳家聲不接受採訪,絕不是他的原因,昨天夜裡他還給老漢做工作哩。王樹林也說,老漢這些日子脾氣怪得很,見了誰也不說話。林雅雯就想,問題的癥結會不會還在朱世幫那裡?

這段時間,有不少流言蜚語傳進林雅雯耳朵裡,有的說朱世幫做了她跟祁茂林鬥爭的犧牲品,她是拿朱世幫跟祁茂林叫板,有的說她收了王樹林不少錢,硬把朱世幫給撤了。甚至還有人說,林雅雯想借南北二湖的事,逼祁茂林下臺。

林雅雯心情沉重,群眾說啥她都不在乎,問題是群眾把她擺在了對立面,這工作就沒法開展。

會後,她跟宋漢文交換意見,宋漢文頗有感觸地說:“雅雯,朱世幫離開胡楊鄉,是個大損失啊。”林雅雯說:“沒讓他離開,只是暫時停職。”

“停職比離開更難受,換了你,你能接受?”

林雅雯不吭聲了,他懂宋漢文的意思,可……

這個朱世幫,還真把她難住了。眼下朱世幫不在鄉上,王樹林說一週前朱世幫請假回了家,具體啥原因,沒說,林雅雯也沒細問。看來,她還得找朱世幫認真談一次,上次本想談的,沒顧上,這段時間朱世幫也沒主動找過他。不能讓他心裡有想法啊,疙瘩這東西,堵在心裡,誰都難受。

站在沙樑子上,林雅雯忽然就想起曾經跟朱世幫的一次談話。是在“121”事件突發後,那一次他們談得很激烈,兩人差點吵起來。

林雅雯當時情緒很壞,她被“121”事件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