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掀開面罩,舉杯就口。
品雲不理他的話,介面又說:“傅顏,我想了一天,你說得沒有錯,你救了我,這條命就該是你的。如果你要我,今夜咱們就圓房,我今晚就是你的人了!”她鼓起了勇氣,一股腦將所有要說的話都說完後,舉碗大口一飲,將酒喝得一滴不剩,熱辣辣的酒氣直衝腦門,正好可以掩飾她靦腆不安的神情。
傅顏口裡的酒還沒有入喉,差一點從鼻孔中嗆出來。他乾咳了幾聲,竟不知道如何介面。
“圓房?今早你還抵死不從,現在為什麼改變了主意?”他說完小酌了一口,真怕她還有什麼驚人之語。
“因為你說我的清白你已經……”品雲沒有勇氣說完。
“小尼姑,親親小嘴還不至於要以身相許吧!”傅顏強抿住嘴角,就怕又揚了上來。
“你和老嬤嬤是這世上我僅能依附的人……”
“你這個想法太一廂情願了。”他詭譎狡詐,像只捉弄著幼鼠的老貓。
“那麼你想要如何?難不成你真要弄瞎我的眼睛,讓我也像老嬤嬤一樣?”品雲一顆心直往下沉,難道他真是人面獸心,她不過是剛從一個狼窟跳到另一個罷了?
“傅顏,你說過……你怕人認出你的真面目,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弄瞎了老嬤嬤的雙眼?”她壯著膽子問。
傅顏面無表情地逼近品雲,像一頭接近獵物的野獸,虎視眈眈地審視著。
他在她的耳邊輕吐出聲:“不錯。”
“啊……”她沒有想到他會回答得如此乾脆。
“小尼姑,我不只要像對老嬤嬤一樣弄瞎你的眼,我還要吸你的腦、吃你的心、啃你的骨,利用你身體的每一寸。有人說,修道的人味道特別好……”傅顏的酒興正起,忍不住挑釁著毫無心機、不經世事的她。
品雲倏地跳起身,全身寒毛直豎,不但踢翻椅凳、撞翻酒壺,還灑了滿地的酒。
“你……你不會!”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人了,要殺要剮不都隨我了嗎?”傅顏心底竊笑著她的天真。
“沒錯……可是你……你不會害我的。”其實品雲並不太有把握。
“哦?你怎能這麼肯定?”傅顏挑起眉問道。
“你以為我要尋死,不但從湖裡把我拖上岸,還氣呼呼地教訓我,這證明你是不會害我的。”
“我是怕你溺死在湖裡,破壞了美景不打緊,最後還要我替你收屍,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傅顏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又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可是你把我從土匪窩裡救出來……”品雲還是不願相信。
“說不定我就是土匪的同黨。”傅顏漫不經心地說。
“你不是……你為什麼從不說實話?”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殘酷的人,說是有心,卻又似無情,總是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想聽實話嗎?那你找錯物件了!”他冷酷地說著。
品雲氣極,不顧宅院外風雨交加,轉身衝進了雨幕。她想躲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她都將女人的尊嚴雙手奉上了,他還要如何?
他越是不在意,她越是受傷更深。她僅存的一縷魂魄都依附在他的身上了,除了他,她無身可附、無處可依啊……
此刻她全身溼透,臉上流的早已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狂奔在大雨之中,她冷不防地被碎石絆倒,全身痛楚地想要爬起身,雙腿卻又不聽使喚地癱軟在水窪裡。
突然間,品雲的雙腳離地,傅顏橫抱起她的身軀,一步一步走回宅院、走向她房間。她猛蹭狂踢,緊握的雙拳就像雨點般打在他壯碩的胸肌上。
房裡沒有點燈,只有窗外閃著的雷光,讓這黑暗的地方有須臾的光亮。
傅顏放下掙扎不停的品雲,她烏亮的髮絲披散在眼臉之間,溼涼的衣衫緊貼著她如緞的肌膚。“為什麼?為什麼?難道你救我就是為了要如此作弄我?”品雲閉著眼,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倨傲狂放地將她緊緊攬在懷中,讓她全身的骨節彷彿要散了似的。
“作弄你?算是吧!”
傅顏俯下身,在黑暗中覆蓋住她冰冷的唇。
他時時刻刻告誡自己要剋制感情,可是悸動的心一發不可收拾,他偏偏失控地往這情障裡跳……
品雲的推拒根本無濟於事,他看不到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只想要將她揉進懷裡,需要她來澆熄體內那股燎原之火,否則最終他們倆將會被燒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