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擱了杯子去幫忙。凌姐將托盤給她,將下巴一努:“一號的藍山。”
君莫心中讚歎了一聲:這個男人真有味道。無疑,他長得極英俊,他倒無意掩飾這個優點,只是一眼看去——出眾而鎮定自若的氣質,倒讓他的樣貌顯得並非那樣耀眼了。
她小心的將一小杯咖啡放在他的面前:“您的藍山,請慢用。”
動作妥帖,聲音輕柔——韓自揚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君莫向他微微一笑,眼神清麗而明澈,“先生請趁熱喝吧。可以續杯。”
客人並不止他一個,她轉身在一側的桌子上收拾杯子,背對著他,韓自揚的目光無意間劃過,她正微笑請一個小男生坐下,而那個男生卻微紅了臉頰。於是她明顯忍著笑意走回吧檯。
隔了一會,君莫回到自己的座位,還是盯著螢幕,偶爾也會想上一想,然後望望窗外,拿起杯子喝上一口。透明的玻璃阻隔了陰冷,長長的髮絲滑落,遮住了小小的臉,她的笑無聲、毫不張揚,像一團小小的溫火。
韓自揚掃到那細細薄薄綻開的笑容,一直緊抿得嘴角微微一動。旋即轉開眼神,窗外停下一輛計程車,走下了一個女子,他輕輕喝了一口咖啡,付賬出門。
很久以後,韓自揚忽然明白了什麼是緣分——如果初遇給人留下了片刻的回憶,那麼必然會有第二次,從此,深切的融化在一個人的記憶中,再難抹去。
半個月的休假後第一天,這個大廳經理就光榮的響應老總的號召來到基層。口號大概可以說成“體驗民情”——恩平曾經在背後嘮叨。君莫卻只能全盤接受——雖然只是工作一天,卻還是覺得彆扭。
不僅是她,就是客房部的同事也是難受,工作間裡氣氛一片沉默,同事間也不能隨意說笑,生怕李經理在報告上帶上一筆“工作態度不端正”。
其實這些君莫心裡都清楚,她也沒有辦法,往日最討厭自己晚上輪值,孤單單一個人在偌大的園子裡各個樓層跑來跑去,然後抽查員工服務、檢查客房,呆在一間簡潔的套房裡填檢查報告,還要在睡夢中提心吊膽會不會有突發情況需要處理——現在倒是巴不得晚上快些到來。
一天的工作很瑣碎,佈置會場、對客服務,順便也跑回自己辦公室確認了一位VIP客戶,是位通訊業的鉅子,即將和酒店進行很多專案的合作。實際上,合作早就開始了,南岱今晚也要舉辦一場晚宴,好在她一直在休假,暫時就不由她負責。
基層工作所在的四號樓和辦公樓相距甚遠,君莫踩著高跟鞋跌跌撞撞的來回跑,心中真是有些憤恨。
南岱酒店不一定是H市最豪華的酒店,卻準是人們都想來的——H市旅遊業發達,於是很少有旺季淡季之分,常年爆滿的入住情況,就算捏著大把的錢也未必能住上一晚。別墅花園式的建築倚靠在市裡唯一一潭小湖邊,尤其是那幾間湖景房,每天早上推開露臺的門,踏上原木的小碼頭,水面上霧氣蒸騰,而群山間蒼翠欲滴。便是在這裡工作了四年,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
於是順理成章的她將這幾間湖景房推薦給了好多朋友做新婚房,可自己卻從沒住過。
其實君莫有這個權利,只要是輪到她值班——按理值班經理是可以選擇一間房,可她每次走到總檯,總還是要了普通標間。她總是固執的告誡自己,心裡最幻想的東西還是不要太接近為好。有一天,生活真連期待都沒了,才真是索然無味了。
一系列檢查工作完成,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君莫剛走進自己的房間,還來不及坐下,電話就響起來。
“很抱歉,李經理,有位客人說她住的房間枕套和床單有異味,我們換了四套她都不滿意,正在發脾氣。”
“什麼客人?”君莫倒是愣了一下,這樣的投訴理由倒是聞所未聞。
“是VIP瑞明的客人。”
君莫腦子嗡的一下,瑞明這個客戶——今天的晨會上老總還特別強調了瑞明集團和酒店的合作,那幾個“機不可失”還著重加了感嘆號,與會者心領神會。每天新聞中都在滾動播出的瑞明集團總部落戶H市的訊息,而南岱如果成了瑞明的長期合作伙伴,無疑是把住了一系重要人脈。
“你去準備一個套房,全部換上新的枕套和床單,給她換房間。”君莫用肩膀和耳朵夾住電話,套上制服大衣往外衝出去。
推進門的時候,她看到一個極高挑的女子站在床前,冷冷的打量正在換床單的服務員,而地上已經堆滿了換下的好幾套床單和枕套。服務員看到君莫進來,都是鬆了口氣,招呼道:“李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