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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伊人闌珊
此時的南迦便在青蕪眼前舞著,伴隨著潺潺如清溪的銀鈴。倏地閃過了一抹極豔的光,便見一柄緋色的軟劍架在了青蕪頸項上。
青蕪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劍舞得這般入骨寒涼。前一刻還如江南早春的煙雨,讓人覺得酥懶無力,後一刻便將人吞噬,有如沖天的火光。若不是對著她,想來緊隨而來的便是毫不留情地一抹吧。
好一招月迷津渡。
自青蕪央了林夜闌讓她習武后,林夜闌便派了南迦與世殊來督導青蕪。許是怕其他人收不住手傷了青蕪吧,也算是用心良苦。
不同於世殊瑩白的冰蠶絲,南迦的兵器是一柄色作緋紅的軟劍,平日不用的時候是纏在腰間的。
南迦的腰間綴了一圈瓔珞,瓔珞下又綴了若干細碎的鈴鐺,且那柄劍不知是用何種材料所鑄,貼肉放置時是不見其形的,唯有在陽光的照射下,才能在影子上看到些淡淡流動的緋光。
南迦的劍名如其形,曰“緋光”。
便連青蕪這個女子,都會被南迦的姿容與舞蹈所迷,更惘論那些男子了。誰會想得到,便在這個胡姬美女款擺的蜂腰上,纏著致命的利刃。
怕是剛及發現,便已死在了溫柔鄉里。
當然,林夜闌派南迦來,並不是要南迦將自己的本事傾囊相授,而僅僅是要南迦教青蕪些防身的根基。
每日教完了那些基本的,南迦便額外傳授青蕪些劍術。以備不時之需。
青蕪是肯學的,然而因為是女子,沒有基本的武學功底,南迦與世殊又不願傷及青蕪,因而不出全力,所以進展很有些緩慢。
不知不覺又過了幾月,平日裡總待在渡中習武,每日點著暖爐薰香,未過度關注外邊的季節更替。待得林夜闌主動給青蕪個假,放青蕪出去走走,看到滿地金黃的落葉,以及已經捂得厚實些了的民眾,青蕪才發現,城中竟已有些秋意。
桑乾是個各種江湖人士聚居的地方,多數人喜動不喜靜,所以較之其他地方更有些熱切的節意。還未及中秋,便有些人家掛起了大紅燈籠,甚至有些小孩挑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在街邊嬉戲,一派其樂融融的美景。
幾個月前那心竅閉塞的病雖說是治好了,卻還是落了個心痛的隱疾。每次心情大起大落時都會覺得難受,然而此刻又確實有些想流淚。
想起年幼時父親與母親帶她賞燈的情形,那時的青蕪還是左尹府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每日有人伺候著,不用擔心挨餓受凍。
轉眼父親另攀了高枝,青蕪有了弟弟,青蕪與母親便每況愈下,直至父親再也不願來看她們一眼。
再後來,母親病逝,青蕪便由曾經的令尹府嫡女徹底變作了人人都可隨意踐踏的野草,甚至青蕪失蹤了,父親都未放出訊息尋找,而只是迫不及待地將那個青蕪應該仇視的女子扶上了正位,任青蕪這個親生骨肉可能在任何危險的境地裡漂泊流離。
後來遇到了桃花與逐水歷盡冷暖相依為命的愛情,世殊與桑振衣老前輩血濃於水的親情,甚至只是街邊年輕的夫婦鬧彆扭,或是小孩兒被父母訓斥得哭,都讓青蕪羨慕甚至嫉妒。
人總是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滿懷期待吧。
惆悵莫名。
不知不覺在街邊站了許久,直到月上柳梢頭,南迦出來尋她,才驚覺出這件事情。
初見南迦的時候,青蕪覺得眼前的女子是應該怨她的,因為她奪取了她心愛男子手心裡的暖意。
然而處得久了便發現,這個女子雖然表面上愛得如火般濃烈,事實上卻是極有分寸,既不燒灼別人,亦不弄傷自己。
看到青蕪病癒後,南迦眼裡的關切毫不作偽,讓青蕪忍不住心生親近。
任何一種惡意的揣測都是對這個出塵絕世的女子的褻瀆吧。青蕪心下赧然。
進退有度,便是青蕪對南迦唯一的看法。
林夜闌應是知道南迦的愛慕,然而林夜闌不問,南迦亦不說。南迦便得以站在離林夜闌最近的位置,看著心愛的男子在江湖中叱吒風雲。
他們如同愛人般親近,心卻早已遠隔了天涯海角的距離。這是何其的幸運,又是何其的不幸。
看著燈火闌珊處的南迦,彷彿透過那層朦朧而單薄的剪影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南迦的今日,便是她的明日吧。
林夜闌應該也自有他的愛情吧,這是青蕪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端詳他時便發現了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