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聖誕節。

聖誕節前夕，超市裡自然比平時要熱鬧，有一股搶購熱潮。國人手上都有了錢。有錢人的心裡，消費熱度多多。

我的心卻是冷的。

我不理解。洋人們的節日，在我們這個國度，居然是這樣的被年輕人和國人追捧？

我把自己劃出年輕人隊伍之外。我年輕的心已經衰老。

全民快樂的節日裡，單身在外漂泊的人，只有一個詞好說，那就是淒涼。

晚上時，在一間土菜館裡，我要了三個菜和一瓶半斤裝的白酒，自斟自飲。

酒才喝了兩小杯，竟然沒了再喝下去的興趣。突然地，我感到一種空洞的感覺襲擊大腦。我感到了孤獨。這時，坐下來，靜下來，一個人吃，一個人喝時，才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孤獨。

孤獨打擊了我的食慾。

離開土菜館時，可能是喝了點酒的關係，腦子有些糊塗，產生了幻覺。我覺得四處有眼睛在盯著我。這樣想來，我就有了些害怕。

是不是有人跟蹤了我？

我在想這個問題。

有了這個念頭後，我發現每一雙眼睛都在看我。

逃跑似的，我逃回酒店。

看電視，晚間新聞、世界風情、動物世界、胡編亂造的電視劇，貌似搞笑其實一點也不搞笑的相聲小品。不想睡覺，看電視打發時光。

睡得晚，醒來也就遲。上午睡到自然醒。

醒來後去那家土菜館。

其實，我入住的酒店裡有餐飲。我沒有在酒店裡用餐，還是去不遠處的一家土菜館。可能是這家土菜館的名字。這家土菜館用了我原先那個城市的名字做了字號。可能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情不自禁地上這家土菜館用餐。

在土菜館門口，一個小男孩向我伸手要錢。

小男孩穿戴還算乾淨，不是那種髒兮兮的乞丐。我沒有理睬他，繼續往裡走。小男孩跟上來。

土菜館的老闆向外走來，將小男孩拉出門外。

我回頭看去，看到小男孩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我，似乎在向我求援。可能是小男孩的胳膊被土菜館的老闆弄疼了，眼睛裡有淚花。

動了惻隱之心，我轉身去了門口。

4　◆逃跑者（4）

這個小男孩，看樣子，也才十歲上下。

我在打算給錢之前，問他。

“你不上學嗎？學生是不可以這樣出來要錢的。”

小男孩說：“我不上學。”

“為什麼不上學？怕學習嗎？”

“我妹妹想上學。她好想上學。我讓她上學。”

“你不上學，你的父母不管你嗎？”

“我媽，不要我們，走了。我有兩年沒有看到媽媽。我爸出去打工，也有兩年沒回來。”

聽小男孩這麼說，我的心裡抽搐了一下。

土菜館的老闆一直站在旁邊，聽我和小男孩的對話。這時，這個老闆插了話。“別聽他胡說。要錢的人，沒一個說好的。這種人，我見多了。”

我像沒有聽見老闆說的話，拉了小男孩。

“進來吧。叔叔請你吃飯。”

我看到那個老闆看我時用了怪異的眼神。

找了一張小檯面，我們坐下。

“想吃什麼，叔叔給你點。”我笑笑地望著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真的給我飯吃？”

我點頭。

“我吃米飯。”

“菜呢。想吃什麼，你說，我點。”這時，我看小男孩的眼神是慈愛的。

“我要鹹菜。一丁點就行了。我想吃米飯。”

小男孩說出的話，讓我的心頭一酸，眼睛有點不聽使喚的有些溼氣。

我點來了排骨、扣肉、紅燒子雞。

這一餐飯，我吃得心裡有了些舒坦。我像是陪著自己的孩子在吃飯。這時我想，我和肖雯沒有孩子，要是有個孩子可能就好了，就不會是我眼下這個樣子了。

有孩子的感覺真好，這種感覺真好。

出乎我的意料，小男孩並沒有大吃一頓。他只吃了我夾了放在他碗裡的菜。自始自終，他沒有伸出筷子去碟子裡夾菜。

這樣的乞丐，不多見。

我對這個小男孩充滿了好奇。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5　◆逃跑者（5）

我提醒他吃菜。

“吃吧。放開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