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真人話音剛落,轎旁女修便立刻上前將轎輦的簾子掀起,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走了下來,符搖光本以為此女便是邵明珠,誰知那名女子下轎之後卻側過身子將轎簾掀起,原來此女只是一名侍女。
“你便是從凡人界來得符寧?”一道女聲傳來,聲音也算得上好聽,可惜語氣中充滿乖戾之氣,令人聽之便心生不喜。
符搖光循聲望去,只見轎中一女高踞座上,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此女大約二十出頭的模樣,粉面桃腮,相貌頗美。符搖光見了心中卻是一跳,這名女子相貌竟與吳四娘有七八分相似!若只看相貌,她甚至會以為此女是吳四孃的姐姐,但吳四娘分明沒有親姐妹,退一步說,即便有,也絕不會是邵明珠。
邵明珠等了一等,不見符搖光回答,心中更怒,這些世家子弟便是如此,雖並不曾公然嘲笑譏諷於她,但一言一行都無不令她深深感到屈辱——在那些人眼裡彷彿與她多說一句話都是在紆尊降貴一般。
看來眼前的這名女子,還未正式入派,就也沾染了這些習氣。若非那人,她又何必來此白白受辱。邵明珠想到這裡,心下更怒,目光一利,便要發作,這時那名方才為她掀轎簾的女修忽然開口道:
“符道友,我家小姐是受人之託,才來此尋道友。”
符搖光剛才回答遲疑,並非存心拿喬,而是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吳四娘。吳四娘是被符聞帶走的,符休殺死的修士中並沒有符聞,可見他是成功逃脫了。
符聞無事,但吳四娘作為被他帶回去的爐鼎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當年在相府裡吳四娘沒少找符搖光麻煩,現在時過境遷,這些小小過節她也不會放在心上,但也不可能就此心生憐憫想法搭救吳四娘。所以這些想法在符搖光心中不過一閃而過,恰在此時聽見那名掀簾女修之言,便隨口道:
“我便是符寧,不知邵小姐有何事找我?”
那名女修微微一笑道:“符道友乃是築基修士,雖是剛剛拜入我派,卻不能與那些小修士們一樣接些瑣碎任務來做。我家小姐……”話未說完,卻被符搖光打斷:
“等等,我何時拜入天玄派了?”
那名女修一愣,便聽符搖光道:“道友弄錯了,我雖入了天玄派,卻不是以弟子身份,而是以客卿身份加入天玄派,引薦我的人便是天機峰主陸明真陸真人。”
那名女修臉色微變,心道:“不妙,這符寧竟同陸真人扯上了關係,那位性情乖僻,可不是好惹的,看來這計劃要變上一變了。”便道:
“原來如此,符道友不愧是世家之後,竟得蒙峰主青眼,只是符道友既是客卿身份,卻是沒有月例可領。我等修士雖不貪圖財貨,但身為修行之人,想要自家修為更進一步,這修煉資源卻是萬萬不能少的。四大世家,同氣連枝,我家小姐亦是世家之後,且生性豪爽,最喜結交朋友,正巧歸一峰上牛管事前些日子坐化,我家小姐便推薦了符道友接任管事一職。不知符道友意下如何?”
那名女修望著符搖光,目光中充滿殷切之情,顯得頗有誠意,奈何正主卻不配合,只見邵明珠目光閃爍,任誰也能看出她不懷好意。
“道友盛情,在下感激不盡,只是我如今無意……”拒絕的話還未說完,邵明珠便不耐煩地道:
“你雖是築基修士,但在這天玄派中也算不了什麼,我不過是看你還有幾分資質,這才破例推薦你擔當管事,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邵明珠話一出口,符搖光還未說什麼,一旁的楚南風卻是嗤笑一聲道:“邵大小姐,你這話哄哄外人也就罷了,在我們面前也這般胡言亂語?區區一個管事之位,月例不過百顆靈石,算得了什麼?若是符道友來我楚家,別的不說,我就可以擔保,每月五瓶培元丹是起碼的。丹藥的好處我就不用多說了吧,這可是硬通貨,雖說派內是一百靈石一瓶培元丹,但那只是官方的定價,實際上丹藥一向是有價無市,拿丹藥換靈石容易,但要拿靈石換丹藥,二百靈石也未必能換得來!邵大小姐,你財大氣粗,不知你能拿出多少丹藥來給符道友?”
邵明珠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惱之意,她手中寶物不少,但一草一木皆由父母所賜,完全為她量身定做,並無多餘之物。
譬如這丹藥,她手裡有的都是如駐顏丹那等凡人亦能服用的丹藥。像培元丹這樣的丹藥,因她無法服用,所以手中連一顆也沒有。在她聽來,楚南風的話分明是在譏諷她身為凡人卻妄想同修士比肩。
邵明珠雙目通紅,喝道:“楚南風,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楚雲殊座下的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