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見儒扶她的手心空了一下，人也頓了一下，這樣明顯的躲避他不是看不出來。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只看著皇后陡然冷下來的臉，笑道：“可是朕打擾到你了。”

顧茗僵了一下，她沒想到皇帝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確實打擾了，也確實讓她不自在了。

顧茗抿了抿唇，道：“妾身不敢，不知陛下這會來長春宮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鬱見儒道：“除夕佳節夜，除了守歲，還能有什麼要緊事？”

顧茗頓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

這樣的帝后怕是少見，相顧兩無言，唯有沉默是佳。

這一次，鬱見儒卻沒有轉身就走，他已然被長春宮的熱鬧打動，這個時候又怎麼捨得離開呢？

再說了，離開了，也就真的只能孤單的一個人在養心殿過了。

鬱見儒突然朝顧茗伸手，他拉著她的手，道：“這裡太冷了，咱們有話進屋裡說。”說完，便也不管顧茗是否願意，便拉著她往裡屋走。

餘下一些呆愣在雪地裡的小宮女和小太監回不過來神，她們是新一批入宮的宮女太監，被分到長春宮的這些日子從未見過皇帝，也曾聽老人說過帝后不合，如今卻在這樣重要的日子看到了皇帝，這怎能讓人不驚。

一小宮女道：“不是說皇上每年都會去安喜宮陪貴妃娘娘過春節嗎？他怎麼過來了？”

另一個小宮女也很是驚奇，道：“而且方才皇上看娘娘的樣子也不像是不寵娘娘啊，哪裡像嬤嬤們說的那樣，他們失和呀？”

這時張敏過來了，他看著一眾說閒話的宮婢們肅了張臉，道：“還在這說什麼呢？今夜陛下在長春宮歇下了，你們幾個還不快點去伺候陛下和皇后娘娘？”

宮女太監們最怕的就是張敏了，見他來訓，便連忙丟了手裡的雪球一鬨而散。

這時，有資歷較深的公公來問了：“張公公，陛下他怎麼突然來見主子了？”

張敏看了那公公一眼，見是皇后身邊的吳公公，便笑著張臉，頗有些邀功的語氣，他道：“陛下想來便就來了。”

吳公公看他一張笑臉，心中便了然了，他拿拂塵輕輕的拍了張敏一下，小聲道：“咱家替主子謝過張公公了。”

張敏得意的笑了笑，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他忙道：“吳老兄，到時候你可莫要在娘娘面前提起我啊，你也知道，娘娘她並不喜歡陛下來……”

吳公公立馬點了點頭，他道：“這我都懂，咱們都是為了主子好，你且放心，我自是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話畢，兩個老太監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

事實還真讓張敏猜對了，顧茗是非常不願意鬱見儒來的。

面對不愛的男人，和對他已然失望的男人，顧茗寧願一個人樂得自在。

可現在，她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她不願見到的人此時就站在她面前，還等著她伺候換衣。

顧茗看鬱見儒淡然的笑意便知道，今晚他怕是要在這裡歇下了。

想到這裡，顧茗就很煩躁。

鬱見儒坐在一旁，他看著妻子嫻靜的臉龐頓時就覺得心裡順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很久沒這樣安靜的看過她，所以此時心裡很安寧。

兩人無言，鬱見儒便想找一點話題來聊，他道：“今夜，怎麼不見她們來你這守歲？”

這個她們自然是指的各宮妃子。

顧茗低眉道：“妾身已經好多年不問六宮事宜了。”

這皇上又不是不知，這些年顧茗主動放權，將打理六宮的事交給了貴妃，自己做了個閒人，再者，皇帝方才應該是從安喜宮過來的，六宮的妃子有沒有來長春宮還需要問嗎？

聽到這些話，鬱見儒面色尷尬了一下，看來，他開了一個不好的話題。

他輕咳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大概是天底下最尷尬的一對帝后了吧，無愛無求更無話可說，甚至面子上的功夫，私底下都給不全。

若是別的帝王在皇后身上受了冷待恐怕早就要火冒三丈了，可鬱見儒知道自己沒有道理這樣做，更沒有理由對顧茗發火。

本也是他沒有盡到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想到這裡，鬱見儒原本愉悅了一點的心又冷卻了下來，他站了起來，這下終於看到顧茗鬆動的眼神。

她是以為自己要走了吧……

鬱見儒眉心一蹙，揚聲道：“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