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文和閉了閉眼,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他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身子受不住的晃了兩下,但說出的話極為沉穩:“不怪你,下去吧。”
管家卻心裡內疚,他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這麼多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主君主母以外,就只有自己這麼一個下人,可他沒有守好秘密。
真是罪該萬死!
席文和沒有看他,只將他拉了起來,道:“也該讓他知道了……”
他本來還想瞞著,能瞞一段時間就是一段時間,他怕將來,他的兒子都離他而去,都與他離了心。
況且,朝廷上的事變數太大,沒有極大把握之前,他不敢將席清彥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席清彥就已經知道了。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
席文和來到席清彥的書房時,他正坐在一處發呆,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麼。
席文和站在門口看了他好一會兒,平時多麼警醒一人,這麼半晌都沒察覺到他的到來。
“咳——”
席文和握拳咳了兩聲,大步走了進去。
席清彥回過神來,見是父親時,忙起了身,一俯身,喊道:“爹。”
席文和靜靜的看著他,道:“難得你還願意喊我一聲爹。”
席清彥放下手,心情複雜的看著席文和,而席文和亦用同樣的眼光看向他。
“你都聽到了?”
“我都聽到了。”
幾乎是同時說出口,兩人紛紛一愣,又同時嘆氣笑了起來。
席文和向來脾氣火爆,這些年沒再打仗了才收斂了一些,但並不妨礙他直爽的性子。
尤其是對自己的兒子,他向來不會拐彎抹角,可現在,他竟猶豫了。
話,不知如何說出口。
半晌,席文和才問:“阿彥,你怪爹嗎?”
席清彥驚訝的看向席文和,他不知這話從那問起,只連連搖頭,道:“爹這話問的奇怪,我怎麼會怪爹呢?”
席文和看著席清彥的眼,道:“我以為你會怪我沒有早些告訴你實話,沒有將你的身份早些告訴你。”
席清彥一頓,爾後搖了搖頭,他低低一笑,道:“我是有想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可我想的更多的是,以後是不是不能叫你們爹孃了。”
“阿彥……”
席清彥苦笑道:“這些年爹孃對我如何,我心裡都很清楚,若沒有你們,可能我不能平安長大,可能過的悲慘,如今也不會有這些榮譽冠身。”
“……”
“我更怕,等爹孃把真正的席家少爺找回來了,就不想要我了。”
聽聞此話,席文和心裡一疼,他拍了拍席清彥的肩膀。
原來兩父子擔心的事差不很多。
一個怕兒子怨。
一個怕老子棄。
可說心裡話,將席清彥養這麼大早就有感情了,席文和又何嘗不擔心等哪天真相大白了,席清彥會離席府而去,從此以後,心裡總是隔了一層,再也不復從前。
若席清彥不是皇家骨血,席文和尚能拍著胸脯保證,只要席府一天不倒,他就一直都是席家人。
可現在,這種話他說不出口。
席文和麵色遲疑,半晌才嘆息,他苦笑連連,直道命運弄人。
“你不問,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席清彥沉默,他不知如何回答,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活了將近二十四年,他才知道自己居然是一個父母不詳的人,他當然想弄清自己的身份,可又怕那些前程往事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萬一,他原是棄嬰?
萬一弄清楚了,他就要離開爹孃了?
他雖獨立,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家族分離,席家不僅是他的家,更是他的信念。
見席清彥沉默,席文和大概能想到他在擔心什麼,便道:“阿彥,我在這個時候找到阿耀不是偶然,而是局勢所逼。”
席清彥茫然的看了眼席文和,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席文和嘆了口氣,道:“當初拿你和阿耀換了身份,與當時形勢緊緊相關,如今形勢不同了,你也該回去了。”
席清彥臉色一白:“什麼意思?”
他究竟是什麼身份?要回到哪裡去?
席文和道:“你難道不疑心,是什麼原因,讓我放棄了親生兒子,將你換到席府來以席府少主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