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清彥默了默，道：“顧家近來動作越來越多，您告訴我的身份，是不是想將它公開。”

席文和眼眸閃了閃，他道：“是。”

“……”

“你本就是天家皇子，身份貴不可言，總有一天你要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去，做你該做的事。”

席清彥目光頓頓的看著席文和，他說：“我不願，不想離開爹孃。”

席文和知道席清彥並不是不能斷奶的孩子，他只是怕這一選擇，便是要割捨掉他們的親情了。

席文和道：“若非你身份如此，我又怎捨得讓你離開我們回去？”

“……”

“阿彥，你並非普通人，你的身份註定了你的未來，絕不止步於一個將軍而已。”

席清彥當然知道，當他的身世被揭穿的那一天，迎接他的將會是怎樣的未來。

他突然笑了聲，道：“爹知道這些時間我在想什麼嗎？”

席文和看著他不語，席清彥道：“我在想，若是我回歸了那個身份，揹負在我身上的，何止忠心報國？”

“……”

“還有仇，還有恨。”

殺母之仇，身世漂浮之恨。

當然，還有情，還有恩。

這一段緣深的親情，和席府給自己的恩。

席文和沉默了。

確實，他若成了皇子，便有了諸多顧忌和仇恨。

可心裡是捨不得他的未來這樣辛苦的。

可不然又怎樣？

清荷不能白死，貴妃不能繼續猖狂下去，還有顧家，也不能放任他們這些禍害了。

席清彥都懂這些道理，他不是沒擔當，只是一時之間，他竟有些茫茫無措的感覺。

難道他的未來，已經註定了這般腥風血雨了嗎？

過了良久，席文和才開口，他說：“不管未來如何，席府都將是你永遠的避風港，也是你強大的後盾！”

看著這樣的席文和，席清彥啞然失聲。

又聽他道：“席府將誓死效忠皇族，誓死效忠……你。”

聽完這話，席清彥渾身一震，他一直知道席府的名將忠臣，也常聽父親說誓死效忠皇族，可卻是第一次聽說，誓死效忠……他。

若他只是席府少爺，這種話他這輩子都聽不到。

果然，還是不一樣了。

席清彥心裡一空的同時，也塞滿了許多東西，他長袍一甩，筆直的跪了下去，朝著席文和又一拜，道：“兒子，謝過父親。”

席文和本想攔住他，可聽他自稱兒子時，手便頓了下來。

是啊，他現在還是自己的兒子，兒子拜老子，天經地義。

席文和眼角溼潤，看著挺拔的兒子，只不住的點頭。

幸好啊，這個兒子，養成這般，也算不負重託了。

……

席清彥離開後，收拾好了情緒，馬不停蹄的就出了府，往另一處趕。

他要去找一個人，越早越好。

寧慕君來開門時，見是席清彥還驚了一下，她讓開身迎席清彥進門，問道：“席公子今日怎有空來寒舍？”

席清彥正眼看著寧慕君，眼裡多了一絲重視和虧欠，眼前這個女人，因為他們的“偷天換日”，慘遭滅門，他自然是虧欠她的。

席清彥道：“我來找阿耀。”

寧慕君看著他和往日不同的眼神有些納悶，她回：“阿耀這兩天沒休息好，這會兒才睡著。”

若是以前，席清彥大概會告辭，然後轉身離開。

可今天，席清彥卻默了一下，道：“那我在這裡等他。”

寧慕君一愣，“哦”了一聲。

她帶著席清彥去正廳坐，給他倒了杯水，好幾次發現席清彥歉疚的眼神，沒忍住問了：“席公子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席清彥頓了頓，他想，寧慕君應該還不知那些往事，不然現在見他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既然她不知，也不能透過自己的口讓她知道。

這樣一想，席清彥反道：“什麼眼神？”

寧慕君噎了一下，她該如何形容那眼神？

算了，還是不說了。

而後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寧慕君起身說是去叫阿耀，席清彥並未阻攔。

她剛起身時，阿耀就來到了正廳了，三人對望，寧慕君說：“席公子來找你，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