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善說完後就走了，她沒有聽到傾城哭出的聲音。

傾城悶頭哭著，心裡一陣陣發苦。

其實她是幸福的，今生能遇到那樣一個對她那麼好的娘，她是幸運的。

可為什麼她的身世要那麼複雜？

如果，娘是親孃就好了。

她知道自己這兩天對席雯霜的態度很微妙，也知道自己不該對她那樣冷漠，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嗎？

可是……可是……

誰心裡不苦？她心裡難受了，還不許發洩出來了嗎？

傾城想，如果真的能發洩出來就好了，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正是因為懂，所以格外受折磨。

對孃的感情，不摻雜一點雜質，便就是女兒對孃的那種難以割捨的感情，當初對席雯霜那樣，多半是抱著憐憫之情，也難免想到自己失去了娘，和她同病相憐。

也曾為自己的身份糾結過，可傾城從沒想過，真有這麼一天，她卻不知該如何面對。

怎麼去處理兩個孃的關係和感情。

一個是生了她，給了她來到這世界權利的母親。

一個是養了她，給了她一身本領的孃親。

兩個人在她心裡撞擊著，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對席雯霜怨嗎？

其實還是怨的。

可心裡有分明知道這都是有苦衷的，若說怨，似乎又輪不到她來怨。

轉念一想，她的兩個母親，皆是因為她的悲慘。

若沒有生她，席雯霜可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至於瘋癲，受那麼多的傷害。。

若沒有她，娘不會用大好的青春年華來教養自己，分明那個時候，她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她，耽誤了兩個女人。

傾城所受的教養讓她懂得理解，可理解過了頭便是現在這樣，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所有的難過也都一人承擔。

這樣的人，好也不好。

人都是會累的，哪怕人前裝的精神抖擻，背下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鬼樣子。

傾城在別人面前都已經掛不住了，更不用說現在她的心裡是有多寂寥和無助了。

……

席雯霜和明善回了清源樓後，明善才開口說：“娘，傾城她一下子接受這麼多消化不了，您別多心，等她想開了，自然就好了，她本身也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

席雯霜心事沉重，她搖搖頭，道：“她肯定怨我了，我不怪她怨我，我只怕她這樣一個人悶著會悶出病來，我膽子她的身體，尤其是她還懷著孩子，孕婦的情緒若一直低迷下去，可不是件好事。”

她曾經懷傾城的時候，也有過一段時間的低迷期，那段時間胎像不穩，她也一直不安，生怕孩子出一點問題。

明善說道：“正是因為她有了孩子，所以不會意氣用事，娘，傾城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秋芸姑姑的離開，等她想明白了，自然知道當下最重要的，是陪在身邊的人才是。”

席雯霜：“你不知道今天我看了秋芸給我寫的信，我真是又歉又愧啊！”

“……”

“終究是我耽誤了她，她卻無怨無悔，到了現在，一句怪罪的話都不曾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