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惠寧抱著自己的膝蓋，眼裡滾出一滴淚來。

然後就是無盡的恨意。

顧！傾！城！

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連一條狗都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都敢欺辱我……

等他日，我出去了，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正這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鐵鎖開啟的聲音，顧惠寧渾身一顫，僵直了不敢動，那獄卒，又進來了……

“小娘子，我來了……！”

……

傾城是被一個噩夢嚇醒的，她額頭滿是大汗，眼神還帶著驚恐。

她夢到……把寶寶生下來後，被人搶走了。

怎麼也追不回來，她哭喊嘶吼，一點用都沒有。

然後，席清彥休了她，裴吟芝將她趕出了席府，娘也說不認她了。

她幾乎是被眾叛親離……

那種絕望，就像心臟被狠狠攥住，然後扯掉丟到一旁。

她看著自己鮮紅的心臟掉落在地上，還在跳動著。

直到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來一些。

人都說夢是相反的，夢嘛，一定不會發生那些事的。

所有苦難都將過去，一切都會沒事的。

傾城下床時，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人的身影。

她頓了頓，神情有些不對勁。

她方才想到了……顧惠寧。

傾城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所以才做了那個夢警示自己？

她是不是不該想那些有的沒的，更不該對顧惠寧痛下殺心？

傾城面色慘白的抖了一下。

到了正午時，裴吟芝拿了兩個虎頭小鞋子來找傾城，還不等她給傾城看那小鞋子，就聽傾城道：“娘，顧惠寧會如何？”

裴吟芝笑道：“怎麼突然關心起她來了？你放心，十有八九不會有好下場，她害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顧傾城了。”

還有佛音公主……

這些傾城都知道，可是……

見傾城蹙眉的模樣，裴吟芝收起了笑意。

“傾城，你是不是怕她將來出來還會禍害你？你放心，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這一次，你爹不會善罷甘休，朝廷上許多人都是幫咱們的。”

那是自然，丈夫遠赴前線保家衛國，妻子卻差點遭受毒害，差點一屍兩命，任誰聽了都會憤憤然，想要將害人者除之而後快！

傾城卻更憂心了，她問：“顧惠寧會死嗎？”

這個問題……裴吟芝蹙了蹙眉，倒是有些糾結。

再怎麼說，顧惠寧也是顧右相的獨女，聽說這些日子為了女兒，顧正風每每下了朝就會去找皇上，皇上每次都不見，那他就乾脆跪在殿外，一跪就是一兩個時辰。

一介老臣，都這般了，皇帝依舊不肯見他，可想而知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裴吟芝說：“凶多吉少。”

“……”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別說顧惠寧了，謀害當朝公主，謀害席將軍嫡妻，謀害人命，條條致死。”

傾城臉色白了白，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裴吟芝見狀，問道：“怎麼？你不忍了？”

傾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裴吟芝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心地好，可娘還是要告訴你，有些時候，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可是要置你於死地的，你若是還對她心軟，將來……她還是會咬你一口。”

“……”

“這種人生性不純，不會懂的感恩。”

傾城點了點頭，道：“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我也不是聖人，不可能對她心軟的，可是……”

“可是什麼？”

傾城深吸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然後看著裴吟芝的雙眼，神情認真的道：“我想為它積福。”

“顧惠寧原本是咎由自取的，可她若真的就這麼死了，也是我的孽障……我自己倒不怕什麼，可現在我有了孩子，我不得不為它多想想。”

聽了這話，裴吟芝眼神瞬間就柔了下來，她道：“傾城，你年紀雖小，可作為一個母親，你已經懂了。”

傾城：“……”

裴吟芝：“娘知道，懷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亂想，你能想到這個，也是合理的，只不過，娘還是要告訴你，就算顧惠寧她最終難逃一死，這也是她自己的孽障，自作自受罷了，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