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他撓撓褲襠,露齒而笑。
歐莎抬起枯瘦的膝蓋,猛頂向他兩腿之間。“這紅紅的軟東西你還是留著吧。”她扭下對方手中的矛,用尾柄把他擊倒。“我要木頭和鋼鐵做的真傢伙。”禿頂男子在地上翻滾哀號,其他掠奪者哈哈大笑。
席恩和他們一起笑。“真有你的,”他說,“矛你就留著——斯提吉會找把新傢伙。現在跪下,向我宣誓。”
接下來便再無人上前宣誓,於是席恩宣佈解散,並警告大家好好工作,不許製造麻煩。背布蘭回臥室的任務交回給阿多,因為遭到連續重擊,他的臉被打得亂七八糟,鼻子腫脹,一隻眼睛睜不開。“阿多,”破損的嘴唇嗚咽著,然後他用碩大強壯的胳膊和血淋淋的手掌抱起布蘭,帶他回到夜雨之中。
Chapter48 艾莉亞
“這兒鬧鬼,真的哦。”熱派正在揉麵包,從手掌到胳膊肘沾滿面粉。“昨晚皮雅在儲藏室裡碰到東西了。”
艾莉亞罵了句粗話。皮雅常在儲藏室裡見東西。通常是男人。“可不可以給我個果醬派?”她問,“你烤了整整一盤嘛。”
“我需要一整盤。亞摩利爵士就好這口。”
她恨亞摩利爵士,“那我們在上面啐口水。”
熱派緊張地東張西望。廚房裡滿是陰影和迴音,其他廚子和下人都在爐子上方巨穴般的閣樓裡睡覺。“他會發現的!”
“才不會,”艾莉亞說,“口水又吃不出來。”
“他要是吃出來,挨鞭子的是我。”熱派停止揉麵。“你甚至不該待在這兒。現在是深夜呢。”
沒錯,但艾莉亞才不在乎。即使在漆黑的深夜,廚房也不會停止工作,總有人值班:揉麵團製作麵包,拿長木勺攪湯,或者殺豬來準備亞摩利爵士的早餐培根。今晚輪到熱派。
“如果‘粉紅眼’醒來發現你不在——”熱派說。
“粉紅眼不會醒啦,”他的真名是梅布林,但人人都叫他“粉紅眼”,因為他眼睛老是黏呼呼的,“睡下去跟死豬一樣。”他一早起來就拿麥酒配早餐,晚飯後便醉醺醺地睡去,連夢中流淌的唾沫都是酒的顏色。艾莉亞只需等到他打呼嚕,便可赤腳悄悄爬上僕人用的樓梯,發出的聲響就像老鼠。她已經成了老鼠,大小蠟燭都不用。西利歐曾告訴她,黑暗可以為友,他說得對,月光和星光便已足夠。“我打賭,我們能逃跑,我跑了粉紅眼也不知道,”她告訴熱派。
“我才不要逃呢,在這兒多好,比荒山野林的強多了。我不想吃蟲子。來,幫我撒點麵粉到板子上。”
艾莉亞豎起耳朵,“那是什麼?”
“什麼?我沒——”
“用你的耳朵聽,不是用嘴巴。那是戰號,吹了兩下,你沒聽見嗎?還有閘門拉鐵鏈的聲音,不是有人要出去,就是有人要進來。想不想去看看?”自那天早上泰溫公爵率軍出發後,赫倫堡的城門還沒開過呢。
“我在做早餐麵包,”熱派抱怨。“而—而且我跟你說了,我討厭黑暗。”
“那我一個人去看,待會兒再告訴你。給我一個果醬派行不行?”
“不行。”
她還是偷了一個,邊走邊吃。派皮又薄又脆,其中塞滿碎果仁、水果和乳酪,剛剛出爐,還是熱的。偷吃亞摩利爵士的果醬派讓艾莉亞覺得自己很英勇。光著一雙腳,穩健又輕巧,她輕聲唱道,我是鬼魂在赫倫堡。
號角將沉睡中的城堡喚醒,大家紛紛走到院子來看個究竟,艾莉亞混在人群中。一列牛車隆隆作響駛進閘門,搶來的財物,她一看就知道。護衛車隊的騎手們嘀咕著怪異的語言,甲冑在月光下閃著淡淡的光,她看到兩匹黑白條紋的馬。是血戲班。艾莉亞往陰影裡縮了縮。牛車運進一頭關在籠子裡的大黑熊,其他車裡則載滿銀器、武器、盾牌、一袋袋麵粉、一窩窩尖叫的豬,以及骨瘦如柴的狗和雞。艾莉亞正計算自己有多久沒吃過烤豬肉,這時俘虜們走了進來。
他高傲地昂著頭,從舉止和衣著看來,一定是位領主。她看到他破碎的紅外衣下閃亮的鎖甲,還以為是蘭尼斯特家的人,但當他經過火炬旁,她發現他的紋章是銀色的拳套,不是獅子。他手腕被綁得緊緊的,腳踝的繩子更將他和身後的人連在一起,繩子互相銜接:整個佇列只能以一致的步伐搖晃著緩緩挪動。許多人受了傷,但只要誰停下來,騎手便會跑上來抽一鞭,驅趕他繼續前進。她想數數總共有多少俘虜,但數到五十就亂了套,只知道總數至少是這個數的兩倍。他們衣服上沾泥帶血,映著火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