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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她究竟出了什麼事。她常常試著忘掉她們,但回憶總會突然湧現,淚水便跟著決堤。有時珊莎甚至會想起妹妹。如今艾莉亞一定已經安然返回了臨冬城,成天跳舞縫紉,和布蘭小瑞肯他們玩耍了吧!假如她心情不錯,說不定還可以騎馬到避冬市鎮裡去呢。珊莎也可以騎馬,但只能在內城,多繞幾圈就沒意思了。

吶喊聲傳來時,她一點睡意也無。聲音起初遙遠,繼而逐漸變大,那是無數人同時大喊的合聲。她聽不出在喊些什麼。除此之外,還有馬嘶、沉重的腳步聲和發號施令的呼喝。她爬到窗邊,看見城牆上人影晃動,長槍和火炬忽隱忽現。回去睡覺,珊莎對自己說,這不干你的事,定是城裡又起了騷動。僕人們都說近來城中時有動亂,躲避戰火的難民不斷湧進都城,很多人只能靠搶劫和殘殺為生。回去睡吧。

她探頭一看,白騎士不見了,乾涸護城河上的吊橋放了下來,無人守衛。

珊莎不假思索地轉身跑向衣櫃。哎喲,我這是在做什麼?她邊穿衣服邊捫心自問。這真是瘋了。她看到外牆上火炬通明,難道史坦尼斯和藍禮終於前來殺掉喬佛裡,奪回哥哥的王位了嗎?如果是這樣,守衛一定會升起吊橋,切斷梅葛樓與外城間的聯絡。珊莎披上一件淺灰斗篷,又拿了她平常切肉用的餐刀。如果這是個陷阱,那我寧願死去,也不願再受侮辱,她對自己說,接著把刀藏進斗篷。

她剛潛入黑夜,便有一隊紅袍劍士跑過無人防守的吊橋。她直等他們走遠後才跟著快步衝過。院子裡,士兵正忙著系劍帶、裝馬鞍。她瞥見普列斯頓爵士站在馬廄旁,正和另外三名身著月白披風的御林鐵衛一同協助喬佛裡穿戴盔甲。看見國王,她喉嚨立時一緊,所幸他沒發現她,而是一直高叫著要人拿劍和十字弓。

她越往城堡深處去,嘈雜聲便越小。但她始終不敢回頭,惟恐喬佛里正盯著自己……甚至尾隨在後。盤旋的樓梯就在前方,其上窄窗溢位的光線在地面印落一條條明滅不定的光紋。走到樓梯頂端,珊莎已經氣喘吁吁了。她跑過一條陰影幢幢的柱廊,貼在一面牆上稍事休息。有東西從腳邊擦過,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幸好那只是少了個耳朵,全身凌亂骯髒的黑公貓,它朝她吐口口水,跳了開去。

抵達神木林時,耳邊的音響褪變為微弱的金屬碰撞和遙遠的喊叫。珊莎拉緊斗篷,空氣中充溢著泥土和樹葉的味道。淑女一定會喜歡上這裡,她心想。神木林有種原始的感覺,即便在這裡,在都市中心的堅堡深處,你依舊可以感到古老諸神正用幾千只看不見的眼睛凝視著你。

相比父親信仰的古老諸神,珊莎更喜歡母親的七神。她喜歡雕像和彩繪玻璃上的圖案,燃香的氣息,身穿長袍手捧水晶的修士,鑲著珠母、瑪瑙和天青石的祭壇,以及照灑其上、絢麗燦爛的七彩虹光。但她不能否認神木林的確有種特別的力量,尤其是在夜晚。幫幫我吧,她暗暗祈禱,為我送來友伴,一個願為我挺身而戰的真正騎士……

她走在樹間,用手感覺粗糙的樹皮,樹葉拂過她的面頰。是不是來得太遲了?他不會這麼快便離開吧?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來?她該不該冒險喊出聲呢?這裡好安寧,好平靜啊……

“孩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珊莎旋身,一名男子從影子裡走出,他體態笨重,脖子很粗,步履蹣跚,穿著深灰長袍,兜帽拉前遮住臉頰。但一道銀色月光略過,她一見他紅腫的面板和下面瑣碎的血管,便認出他來。“唐託斯爵士,”她顫聲道,心都碎了。“是你嗎?”

“是啊,小姐。”他靠過來,她可以聞到對方呼吸中的酸敗酒臭。“是我,”說罷他伸出手。

珊莎連忙後退,“別碰我!”她把手伸進斗篷,握住暗藏的餐刀。“你……你想怎麼樣?”

“我只想幫您,”唐託斯說,“正如您救我那樣。”

“你喝醉了,對不對?”

“只喝了一杯,壯膽用的。我若是被他們逮著,準連皮都給扒了。”

那我又會有什麼下場呢?珊莎不禁又思念起淑女。她可以嗅出其中真偽,一定可以,但它已經死了,被父親親手殺死,一切都是艾莉亞的緣故。她抽出短刀,雙手握住,舉到身前。

“您要拿它刺我?”唐託斯問。

“沒錯,”她說,“說!誰派你來的?”

“親愛的小姐,沒人派我來啊。我以騎士的名譽發誓。”

“騎士?”喬佛裡已經宣佈:他不再是騎士,而是弄臣,地位低於月童。“我向諸神祈求,希望派一位騎士來拯救我。”她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