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對陳羲說了一句:“我只是這戰甲之中不願散去的殘存記憶,就存在於你剛剛得到的面甲之中。你滴血的時候我就不得不離開面甲,從今往後它就屬於你了。在我離開之前我把你帶到了這,我只是不希望後人忘記我們曾經付出過的鮮血和努力。”
陳羲看到,這個人很高大,比自己還要高上一些。他身上穿著一整套黑色的戰甲,戰甲上還有鮮血在緩緩流淌。也不知道那血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他帶著面甲,一隻眼睛露在外面,眼神裡都是蒼涼。
“已經過去多久了?”
這個人忽然問了一句。
陳羲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已有千年。”
“人間可好?”
那人又問了一句。
只這一問,陳羲對這個人肅然起敬。他認真的回答:“雖然世間有陰暗有不公,但大部分人生活的很好,安居樂業。老有所依,少有所養。”
“很好……很好。”
黑甲人連著說了兩個很好,眼神裡出現了一種欣慰的神采:“若如此,也不枉我們付出了這麼多。”
他看向陳羲問道:“世間可有神戰之傳說?”
陳羲回答:“有,不過極為模糊。人們只是說,很久很久以前,人為了和神獸爭奪天下霸主之位,曾經有過曠古絕今的惡戰。”
黑甲人的眉頭一皺,眼神裡露出一種濃烈的傷感:“後人竟是如此傳說的?想不到,我們當初做出的決定竟然是錯誤的。我們不希望這樣的戰爭流傳後世,希望子孫後代可以安樂祥和的生活。卻不曾想到,他們竟是用這樣的一種心思來揣測我們付出的一切。”
“我們不是為了爭奪什麼霸主之位,而是為了自由活著的權力。”
黑家人看向天空:“人類最初在神獸眼裡,就是螻蟻,而且還是必須成為奴隸的螻蟻。神獸奴役所有其他的生靈,不管是獸還是人,都是奴隸。神獸高興了,就會殺些人來取樂。神獸不高興,就會殺些人來洩憤。我們隱忍了數百年,才發動了反抗,為的可不是後人說的一句爭奪什麼霸主之位!”
他語氣中的憤慨,那般濃烈。
……
……
“那是窮。”
黑甲人指了指遠處那巨大的神獸屍體說道:“是方圓三萬九千里的霸主,它統治著這裡。窮,是窮兇極惡的窮。它每年需要吞噬一萬個孩童的心臟來保持自己的凶氣,它所過之處,凶氣能讓江河斷流。我們當初一共有五百五十四個人來,活著離開的只有六十二個人。我所說的五百五十四個人,不包括各自帶來的隨從,如果全部算上的話,這裡埋著上萬具屍首。”
黑家人緩緩道:“這六十二個人,又戰死在了下一場大戰之中。”
陳羲心中一凜,對這些千年前的古修充滿了敬意。這些人是真正的無私之人,他們為了子孫後代不再受神獸的肆虐折磨,一個一個的戰死在沙場之上。他們抗爭的目的是為了自由的活著,是為了後代能安樂康寧。
“為了殺死窮,我們準備了很久。可是開戰之後我們才發現,原來我們還是低估了窮的力量。它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那麼強大,哪怕是從它身體上分離出來的一根羽毛,也能斬殺一個靈山境巔峰的修行者。”
黑甲人長長的嘆息一聲,眼神掃過那些屍體:“他們曾經和我並肩而戰……我叫樊遲,你不會聽過這個名字。”
他指向遠處一個不小的沙丘:“那是我的青衣軍,我帶著三百六十青衣軍士兵作為誘敵的人馬第一批開到,我們挑釁窮,引誘它進了埋伏之地。我答應過我的青衣軍士兵們,一定會帶著他們活著回去……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活下來,甚至沒有一個人屍首是完整的。”
“這套戰甲,名為【執爭】。”
黑甲人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身上的甲冑:“執,是執著的執。爭,是抗爭的爭。戰甲做好之初,浸泡在採集了九十九萬人的血液之中。每人一滴血,每一滴血裡都是不屈的抗爭之意。我知道戰甲現在已經散落各處,再想齊聚只怕已經很難了。現在你得到了面甲和臂甲,也已經滴血認主……我只想讓你許諾,不要以這戰甲來行兇作惡。”
他說的鄭重認真,陳羲回答的同樣鄭重認真:“我不會!”
黑甲人點了點頭:“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心地純淨之人,若非如此你的血也不會讓【執爭】接納。只希望你以後能將【執爭】重新湊齊,然後穿著它守護人間。”
守護,這兩個字讓陳羲心裡一震。
“修行者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