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抹一把臉上的水說:“為了珊瑚廟島上免費的啤酒和越南婊子……去他孃的,老子這回豁出去了。”說罷一腆草包肚子,手腳並用,一步一滑地攀上了神木。此次在珊瑚螺旋中撈了許多青頭,雖然在這深陷絕境九死一生的關頭,他仍顯得精神百倍、格外來勁,換句話說就是讓錢燒的,這時候就連始終難以克服的恐高症也拋在了腦後。
我緊隨在後,攀上神木,崩塌的岩石碎塊,不停地從身邊落下,此刻我們不僅要注意溼滑的木鱗,還要不停地閃避落石,不過誰也顧不上害怕,爬上去這條命就算是撿回來了,萬一失足落下,或被岩石砸死,那也只能認命了。
好不容易穿過裂開的岩層,身邊已是東倒西歪的銅奴,四周洪鐘巨缽的響聲依然響徹不絕。我趁機低頭看了看珊瑚洞中的水面,渾濁的伏流翻滾不休,水中黑鱗晃動,兩盞發著灰色兇光的鮫眼正在仰天凝視。
我心中一陣驚疑,水底明月已散,那鮫姥怎地還不肯回到巢穴?它存心想吃了我們不成?但隨即抬頭向天空一看,便已明瞭緣由,不禁連連叫苦。通月神木正直指幽靈島上的缺口,此刻海氣漸漸消散,海面上常年堆積覆蓋的雲層也都沒了,正當夜晚,海上星月生輝,清澈的月光撒入歸墟,鮫姥在海底仰望明月,哪裡還肯回到水下的洞穴。
只見水波一起,全身黑鱗的鮫姥分水躥上了楗木,它全身密佈的卵巢和胎盤中盡是黏液,當做吸盤一般附在樹身,竟然蠕動著從水中爬了上來。我暗自罵了一聲,用潛水匕首割去空水肺的氧氣瓶,扔下去砸在鮫姥身上。但這又如何阻得住它分毫。
我連催上邊的胖子等人儘快向上攀爬,千萬別回頭向下看。眾人都已拋掉氧氣瓶,各用赴水的短刀插住樹身,全力爬上神木頂端,一到這裡,便是被逼到了絕路的盡頭。胖子越攀越是腿軟,低頭向下看了一眼,頓時頭暈眼花,從溼漉漉的箭石上滑了下去。這裡非同水中,忽地直墜下去,我忙伸手一抓,卻被他下墜的力道一井帶了出去,兩人翻滾著落下數十米高的通天神木。
第五十四章 過龍兵
神木頂端地勢寬闊,橫生倒長地嵌著許多的箭石,從遠處一看,形同樹冠。那是一種上古海洋生物的化石,呈扁平鈍角的形狀,上面有近似貝殼的奇妙紋路,看樣子並非人力所嵌,而是在遠古的海洋時代裡,這裡曾是海底,有許多箭石如同老螺附海樹一般,團團族簇攀附在神木頂端,形成了今天這罕見的樹冠奇觀。
我被胖子拖得墜下神木,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就覺得背上猛地一撞,正好落在了一塊突出的箭石上。箭石如同老樹傘蓋,將我們託了一下,但這種化石可比真正的樹冠堅硬百倍,這一下直撞得筋骨欲折,疼得我眼前發黑,險些暈了過去。
不過更倒黴的事還在後邊,通天巨木上的箭石亭亭如蓋,在楗木頂端,形成了上百處天然的傾斜平臺,就好像是一團團彩雲化做了古老松柏的樹冠。漲潮時幽靈島被淹沒在海面之下,海水透過洞口直灌下來,經年累月地衝刷著樹冠,嵌入木身的箭石雖然長死在其中,可仍不免在水壓下生出許多波痕裂紋,甚至已經有些箭石早已斷裂掉落。
我和胖子落在一片箭石上,尚未從傾斜的石面上爬起來,身下箭石的裂痕就突然擴大延伸,頓了一頓,便“咔”的一聲從中折斷開來。我們連人帶石又繼續落向下面,直撞斷了三五層箭石,方才止住勢頭。
胖子最怕之事便是從高處往下掉,平日裡充出來那股“萬夫難敵的威風,千丈凌雲的豪情”,早都不知去向了,緊緊抱住我的大腿,在傾斜溼滑的箭石表面上閉著眼大叫:“胡司令,看在黨國的分上,快拉兄弟一把!”
我不及胖子皮厚肉多,這幾下已是摔得全身骨節疼痛難忍,又被胖子抱住了大腿,不由自主地逐漸向下滑落,趕緊咬牙用力,用潛水匕首一刀插入神木的木幹,好歹算是將身體暫時固定了下來,但腿上大筋都快被胖子拽斷了。低頭向下一看,海底的鮫姥藉著一股濁流,攀住樹幹,沒頭沒腦地向上爬來。剛才被我們砸塌的幾塊箭石,都像半空掉落的鐵板鋼片,一塊塊插到了它的身上,鮮血咕咚咕咚地往外冒著,把附近的海水都染遍了。
這時如果失足掉下去,就算僥倖不被鮫姥吞了,也得落在被水淹沒一半的銅奴上,撞個腦漿崩裂。我骨子裡的狠勁發作,不顧身上徹骨的奇痛,一手用匕首紮在樹幹上,一手摳住箭石邊緣,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胖子慢慢拽了上來。只要從這溼滑的石面上站起來,就可以攀回神木。
我用腿將胖子強行拽上來,還不到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