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熬煮的羹,他便會恢復得更快。
那天深夜,常惠再次醒來。
這次,他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因某種需要而醒來。
他看到趴在床邊的芷芙,心裡湧起溫柔的情愫,可是下半身卻似乎被巨石壓住般,溫暖但不舒服,讓他想移動,想釋放。
無比沮喪中,他只能輕輕在喚:“芷芙。”
她應聲抬頭,看到他張著眼睛時,不覺感到驚喜:“你醒了?餓了嗎?”
“呃,不是……我需要夜壺……”
芷芙的臉紅了,眼睛閃躲著,“……你用就是了,它就在那裡。”
說完,她沒有看他,逕自跑到了帷氈那頭。
常惠初始納悶,隨後將手伸進被子裡,往身下探尋,等明白她居然把夜壺綁在他身上時,他腦袋發暈。
雖然對她的個性早有了解,也不再為她的行為大驚小怪,可她這次,還是以他無法想像的出格,讓他無言以對。等他“結束”後,芷芙回來把夜壺取出,走出氈房。
目睹她熟練而坦然地做著這一切,常惠豁然明白,這幾天她一直是這麼做的,而他除了感到呼吸不暢,有點尷尬外,並不覺得丟臉或憤怒。
不過他懷疑其他情侶,甚至是多年夫妻,有多少女人肯為男人做這樣的事?
因為有帷氈,他看不見芷芙,但仍知道她進來了,因為他聽到她洗手的聲音。可她一直沒有過來,只是在帷氈那邊忙碌。
常惠試著動動身子,檢視自己的傷腿時,才感覺良好,只是在他試圖坐起身,檢視自己的傷腿時,才感到刺骨的痛。
他發出小聲的痛呼,立刻將芷芙喚了過來。
“很痛嗎?”她關切地問。
“不是很痛,大概是我移動時扯到了它。”他皺眉。“傷口很糟嗎?”
“現在好多了!”
“張勝呢?”想起那個貪生怕死的懦夫,他的恨意就湧起。
“關了三天,昨天被送去石場做苦役了。”
“三天?”常惠不再關心那個可鄙者的下場,驚訝地問:“我睡了幾天?”
“五天。”
“這麼多天!”他恍然大悟地看著芷芙。“難怪你瘦了,告訴我所有的事!我記得我被弓箭射中,可傷口不大,為何昏睡了五天?”
“因為你中了火箭。把磷粉塗抹在箭矢上,發射時,因與弓弩強烈摩擦,所以會起火燃燒,那夜你就是被那種箭射中,儘管沒有傷及骨頭,但磷粉在穿透肌膚時會對傷口造成很大的損壞,除了撕裂肌肉,還有嚴重的灼傷。”
芷芙在他身邊坐下,把經過詳細地告訴他。
“那天我拔除毒箭後帶你回來,可半夜你卻開始發熱出汗,而且連續幾天都這樣,我給你服的祛毒丸,為我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為了阻止毒素蔓延,我不得不挖掉你染上毒的肉……”
說到撕心裂肺的經過,芷芙的眼底再次充滿淚水,但她剋制著,沒有流出來。
“你本就虛弱,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體力承受更多痛苦,因此我用迷藥讓你睡覺,好在你捱過來了……”
說到這裡,她握緊他的手。“有幾天我真怕你頂不住,謝謝你沒有放棄。”
看著她含淚的眼睛,常惠想起夢境裡那些溫言細語,發覺那不是夢,而是她一直不斷的鼓勵和安慰,他回握對方的手。
“五天來,你獨自照顧我,辛苦了。”
“只要你能好,我不怕辛苦。”
心裡的感動讓他雙目刺痛,他轉開眼,注視著頭頂。“我記得那裡燒壞了?”
“我用毛氈補好了。”芷芙的視線也跟著他轉動。
“你總是那麼能幹。”常惠舉起她的手貼在臉上。“匈奴人來找麻煩嗎?”
芷芙靜了靜,知道很多事瞞不了他,便道:“是的,單于和太子都來過,因為我去找他們。我知道如果沒人撐腰,張勝不敢殺放火。可他們不承認,還當著我的面鞭打張勝,把他關起來,至於是否真關,我沒去關心,我擔心的是你。”
“你說得對,張勝一定是得到太子指示和單于默許,才敢行動的,他們拒絕承認,只說明他們心有忌憚。既然張勝自甘被人利用,受他們的關打也是活該。”
芷芙不語,面露憂色,常惠看出她欲言又止,便問:“還有什麼事嗎?”
“太子因我不從而遷怒於你,只怕得知你醒來,會逼迫你回去打鐵。”她說。
常惠微微一笑。“別怕,該來的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