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面面相覷——雖然他們這麼做的時候,臉都完全朝著不同的方向,不過完全沒有關係,在足夠小的dòngxùe中,方向正確與否是個不甚緊要的次要問題,因為他們不管朝哪個方向看,目標在他什麼位置,觀察者都可以清楚的看見這小小dòngxùe裡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他們自己的後腦勺。
“我有話要對你們說。”一個不屬於他們的聲音出現在他們的意識中,法師們明白,這一定就是那個剛剛為他們開啟空間mén的人,十一雙眼睛稍微搜尋,只在一瞬間就在這個不能隱藏絲毫資訊的dòngxùe中,找到了剛才那個穿著奇怪的人。
“不過,你們現在的狀態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我是不是該另外找個時間。”
他們看起來狀態的確不是太好,如果不是xiōng膛的起伏,他們臉上的平靜,以及dòngxùe特定的環境,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的場合,他都不會把這些身上裹著破爛灰sè布條,頭髮鬍鬚luàn糟糟,身上還散發著些許酸臭味的人,當做一個正常人看待。
不過隨後,他又回憶起自己在幾天前,回到自己出發的那個dòngxùe中,看到自己曾經支配了數百年的身體,全身都開始長滿各種黑sè的斑點,散發出腐爛的臭味那副場景,他又不得不承認,曾經的他,和眼前這些法師,相比起來也不存在太大差距。
從生活水平來說,逃亡中的法師,其實就是乞丐加囚犯的綜合體,比較幸運的法師,或者每過幾十年,甚至數百年,就會有機會找到一個適合生存,未被皇帝發現的主位面,在那裡過上一段時間類比神祗的生活,享受難得的,如同監獄放風一般的有限自由,隨著皇帝軍隊的到來,再繼續踏上逃亡之路。
之前在地球上,有一句話讓他印象比較深刻,說地球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和平,所謂的和平只是兩次戰爭的間隙,這句換換個說法,用來形容法師他覺得也很恰當,其實對於法師來說,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自由,所謂的自由只是兩次進監獄(dòngxùe)的間隔時間。
上帝(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話)賦予每一個法師超出常人的能力和壽命,但這些賜予對於法師來說,絕對不意味著幸福,而是漫長的,沒有邊際的痛苦,因為對於皇帝來說,只要你是一名法師,那就是一名在逃的犯人,如果你不願意接受jīng神上的閹割,那你就得承受時間的折磨。
同樣作為一名法師,他很清楚眼前這些人的jīng神狀態,長時間不與外界接觸,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棺材裡剛爬起的屍體,金字塔中綁著布條,內臟被掏空的木乃伊,沒有表情,沒有眼神,甚至在他對他們“說”話之後,意識中連起碼的回應都沒有,每一個人的思維都極度的消極——在絕對的絕望中,任何積極的態度都是可笑的,都會遭到現實最徹底的嘲nòng,消極是在這種環境中,最適合滋生,並能持續下去的狀態。
他知道自己得比平時具備更多的耐心,於是他靜靜的在沉默中等待,一段時間,也許是半小時,也許是一個小時後,他的耐心終於也到了盡頭,他想著是不是應該改天來和他們談,畢竟,他要說的是一個絕對積極的話題。
起碼,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你們現在不願意談,我可以暫時離開,”他對他們說,同時開啟空間mén,在準備走進去之前,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多嘴了一句,“雖然我知道這話可能有無數人跟你們說過了,你們也相信過無數次,失敗過無數次,不過我還是要說,我在前方,看到了希望。”
說完之後,他抬起右手,指著自己太陽xùe,準備完成這個空間mén剩下的那部分,不過這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他轉過頭,眼睛盯著一位光頭的男人,他記得這個特徵,這個男人是剛才那三個準備自殺的法師其中之一。
“我相信你沒有欺騙我們,”這名男人說,“你只是被希望的假象欺騙了。”
他臉上lù出了些許的微笑,手指在太陽xùe上輕輕按了一下,在他面前出現的空間mén被取消了,他沒有爭辯男人對他的否定,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也許吧。”
然後他又接著說:“我知道對你們來說,希望是一個可怕的字眼,相信一個希望的存在很容易,接受希望破滅以後的失敗感也不是太困難,但要將這個過程重複上幾百遍,的確是一種堪比地獄的折磨。”
男人臉上的肌ròu微微chōu動了一下,他知道他是想表達冷笑,但表現出來,卻好像是因為憤怒導致的肌ròu不自覺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