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可守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在一盞在黑暗中亮起的燈光,所有的害怕彷徨都彷彿在一瞬間被驅散,勇氣如電流般注入他的全身。嚴可守站起身,如同散步一般走向房間的門口,以前他一旦出現這樣的念頭,李立天就會用一些小把戲讓他自覺放棄,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感覺到兩人又任何阻止他的念頭,他走到門邊,伸手拉門的時候,轉過頭說:“如果你對我沒更多要求的話,我希望能夠離開。你放心,我不會再傻到做任何跟你有關的事情,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伊凡對著他搖頭,但卻不是拒絕:“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特別有優越感,在你看來,保全自己是第一位的道德,而那些自願放棄一部分自我的人,都是一群被情感衝動矇蔽的蠢貨。”嚴可守的腳步停住,想了想,回答說:“是這樣的。我承認,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回答這個問題的同時,嚴可守幾乎下意識的神經有些緊張,他知道,自己這句話一說出口,就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伊凡站在房間的溫泉邊,看著水面的波紋,長長嘆了一口氣,同時對著嚴可守做了一個不耐煩揮手離開的動作:“好了,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如果有機會,去找一個叫陳雷的人,你們的想法很相近,會有共同語言的。”……嚴可守剛剛從門外關上了門,李立天就迫不及待的準備放一隻眼睛去跟上,但是伊凡卻一擺手阻止了:“不用了,讓他走。”李立天此時還處在剛剛接受大量資訊的混亂中,他感覺自己頭腦有些凌亂,一時之間,組織不起什麼有邏輯性的語言,但是長久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他走?人在這種情況下的保證一個字也不可信。”“我不關心他的保證。”伊凡搖頭,“你還是……你還是不能理解,儘管你已經認識到了一些問題,但是思維的慣性在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扭轉。不說了,今天已經說的夠多了,以後你自己好好想想。現在按照你的計劃,趕快出發吧。我們的時間已近不多了。”李立天聞言,也就不再自找沒趣,他走出門,去旁邊的更衣室去換回自己的衣服,把那種寬鬆的浴袍換成一向嚴謹的西裝,當他走進更衣室的時候,嚴可守才剛剛出來,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保重。”嚴可守主動對李立天說,這兩個字本來是一句客套話,但是嚴可守卻是發自真心。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說,保重什麼?身體,還是?想到這個問題,嚴可守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對對方的那種感覺,大概是一種同情。還有什麼,比失去自己,成為一具傀儡,更值得悲哀的,從這一點上,李立天確實值得同情,儘管自己剛剛還是對方的階下囚。“後會有期。”擦肩而過的時候,李立天拍了拍嚴的肩膀。回到房間的時候,有些讓人意外的是,伊凡還沒有離開,他一直都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低頭對著房間裡的泉水發呆。“他走了。”嚴可守報告,這是一句廢話。伊凡沒有再說他什麼,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不多久,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他的想法怎麼樣?”“什麼?”李立天有些不明白。“就是剛才嚴可守的想法,他認為,個人思想的獨立,是最重要的,其意義甚至超過了生命本身。”嚴可守低頭想,很久,才抬頭回答:“很多人都這麼想。”“那你呢?”“以前也這麼想過,不過現在……”李立天搖搖頭,“一個思想自由的乞丐,可能連富人家一條看門狗都不如。”“呵,我都忘了,你是一個最徹底的現實主義者。”伊凡笑著說,“好了,快出發吧。”說完,伴隨著一個清脆的響指聲,伊凡的身影從房間內消失,幾秒之後,李立天也消失了,房間裡,只有溫泉水還一如既往的冒著熱氣,好像這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144新聞】………
東京午間新聞。
災難剛剛過去,男女主持人的臉上都帶著一些嚴肅,今天的新聞很多都是關於前一階段事件的追溯,其中討論最熱烈的,莫過於剛剛發生的這起“政府安置樓縱火事件”。
跟之前的新聞有些不同的是,這一次,電視臺的記者沒有去找政府的相關部門採訪,昨天一天的新聞轟炸已經讓所有的媒體人知道,政府那邊看來是撈不出什麼新聞來了,所有的官員對這次事情幾乎都一問三不知,這樣的新聞要是在平時,倒是還可以配合在野黨發發牢騷,但是在現在,所有的新聞都圍繞著這事件做爆炸式深入挖掘的時候,這種新聞,已經不再具備足夠的吸引力。
這次媒體採訪的所有人,都是來自跟此次案件直接相關的人員,他們有的是在事件剛開始就逃生的,也有是最後關頭透過那道“奇蹟之門”的,他們的經歷,才是目前所有的日本民眾,甚至是世界民眾熱切關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