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珍接過衣服的時候,手裡被迅速地塞了一張紙條,景珍抬頭去看,竟見那小太監是廣海喬裝改扮的,頓時目瞪口呆。這一系列動作卻悉數落入烏蘇嬤嬤的眼裡。
傍晚時,西林春姐妹三人在鍾粹宮的浴池內洗澡。西林春本來是坐在池邊幫蘭軒梳頭的,結果卻看見景珍一個人浸在水裡發呆。
西林春喊道:“景珍?”
景珍卻置若罔聞。西林春又叫一聲:“景珍?”景珍這才回神問道:“什麼事?”
西林春覺得她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叫你半天都不說話?”
景珍喃喃地說:“沒什麼……”
西林春走至她的面前:“我看得出你有心事,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景珍仍是喃喃道:“他來了,約我在御花園見面。”
蘭軒疑惑道:“他?他是誰呀?”西林春心中一動,問道:“是你上次說的心上人對不對?”景珍點了點頭:“他叫榮廣海,是驍騎營的都尉,你們說我該不該去見他呢?”
蘭軒道:“看你的樣子,一定還想著他,去,幹嗎不去?”
景珍心裡仍是沒底,又問西林春的意思。西林春一笑:“我同意蘭軒的說法,即使要做個了斷,也該讓彼此都清清楚楚,不是嗎?”景珍這才痛下決心,就見他一面吧,哪怕是訣別,也要當面說清楚啊。
第二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5)
約定的時間到了,西林春開啟窗戶,目送景珍離開,眼角餘光一閃,卻見烏蘇嬤嬤緊隨其後。她心下一驚,略微思索後便一把抓起桌上的披風往外跑去。
景珍提著燈籠慢慢往前走,御花園裡晚黑影斑駁,說不出的恐懼。忽然一個黑影從假山後面閃出來,將她拉進懷中。原來是廣海。他在她耳邊喃喃道:“景珍,我想得你好苦,告訴我,你也想我嗎?”
景珍狠著心說:“不,我不想,從來都不想。”說著,一滴淚慢慢地淌了下來。廣海撫摸著那淚水:“那麼,這眼淚算什麼?”景珍的聲音有些哽咽:“眼淚是我欠你的情。”
廣海心裡激盪著:“為什麼要欠我?我就站在這兒,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馬上帶你走,哪怕要我為此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為什麼一定要逼我?”景珍的淚水仍是無聲地滑下,她不想面對這麼多,多得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廣海認真地握著她的雙肩:“我不是逼你,我只要你遵從你的心。”
景珍認真地說道:“我的心告訴我,不能,不可以,不要。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讓我阿瑪獲罪,我不可以毀掉你大好的前途,我不要我們亡命天涯過著朝不保昔的日子,你——明白嗎?”
廣海落寞地鬆開握在她肩膀的手:“真的無可挽回了?”景珍點了點頭,訣別的是多年來心中最深的一處,恐怕今後,都難以再有心了。
廣海仍是不可置信:“那我們之前的感情呢?”他不信她能將那多年的感情悉數拋卻,從此不復記憶。
景珍的眼淚已經洶湧而出:“我珍藏著,我保留著,從過去,到現在,到永遠,珍重——”話剛一說完,已經堅持不住,轉身欲走,卻被廣海上前抱住,兩個人同時流下了眼淚。
緊跟在後面的烏蘇嬤嬤正好見著這般情景,於是迅速離開,往景仁宮方向去了。
祥嬪歪在炕上,拿著銅鏡慢慢揭去臉上的玫瑰花瓣。整個景仁宮的暖閣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玫瑰香氣,烏蘇嬤嬤站在一邊,面沉如水,一動也不動。
祥嬪看了眼烏蘇嬤嬤:“你說的是那個叫蘭軒的,還是那個叫西林春的?”
烏蘇嬤嬤回道:“都不是,是景珍。”
祥嬪聞言不以為然,烏蘇嬤嬤忙道:“娘娘,這個景珍雖然沒有西林春和蘭軒出色,但在秀女之中也算上上的人選,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娘娘一來可以除掉一個對手,在那幫秀女們中立個威,二來還可以向皇上奏一本,責怪全妃娘娘治宮不嚴。”
祥嬪心中一動,接過常喜遞過來的熱毛巾拭了拭臉,對著烏蘇嬤嬤略帶恐嚇地說:“你知道離間後宮、搬弄是非,罪很大的。”
烏蘇嬤嬤一驚,趕緊匍匐於地:“奴婢該死,奴婢有罪,求娘娘恕罪。”
祥嬪狡猾地一笑:“你急什麼,本宮的話還沒說完呢。你能猜透本宮心意,這一點本宮很滿意,這個賞給你,以後有什麼類似的事兒,你隨時都可以來景仁宮報告。”說著,便把手上的佛珠取下,塞給烏蘇嬤嬤,“他們現在在哪兒?你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