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的記憶有點模糊,還有個經常變著法兒說“我和你這麼大時學早會了”的老爹,著實拿不準自己這個歲數該學會多少。曾鞏每問一句他都得在心裡先打個轉兒,謹慎地先考慮幾個問題:一、這道題我會不會;二、這道題我該不該會;三、這道題我該會到什麼程度。
這可是老爹的朋友,要是自己支支吾吾一點都答不出來豈不是丟了老爹的臉?
要不,就挑點答吧!
王雱停頓思考的模樣落入王安石和曾鞏眼裡,都覺得有趣。曾鞏會考校王雱原也就是探探底,王雱這認真的小模樣兒卻是讓他較上真了,一連抽考了好幾句。都問完之後,曾鞏是真的驚歎了,朝王安石誇:“你們家雱兒真是聰明。”
這問上一句,偶爾他還能聯絡上下文給解釋出來,一看就是不僅理解了句義,還內容都給背了下來啊!
王雱一聽,暗道要糟。
果然,王安石也瞅了他一眼,眼神裡有著和曾鞏一樣的瞭然。王安石笑著說:“任誰抄了五遍都能記下的。”說完他又把王雱被罰的因由說了出來,明裡是在說王雱頑劣不堪,居然敢留書說要去國子學找書看;暗裡卻句句在表示“我兒子就是這麼機靈,我真是拿他沒辦法”。
曾鞏算是聽出王安石的意思來了,王安石就是想他誇他兒子啊!曾鞏對友人一向體貼,明瞭了王安石的意圖之後對著王雱好生一通誇獎,把臉皮奇厚的王雱誇得都臉紅了,才在王安石的相送下離開。
王安石渾身舒坦地回到屋裡,就見王雱像個小大人一樣看著他搖頭嘆氣。王安石一拍他腦門,罵道:“小小年紀的,搖什麼頭嘆什麼氣。”
王雱當然不會傻到和王安石說什麼“你再這麼朝炫娃狂魔進化下去,我怕曾叔父早晚和您斷交啊”。
前世宋代皇陵的遺址就在他們市郊,王雱雖然對歷史沒有太多的研究,對王安石的生平隱隱約約有點印象:王安石早起人緣很不錯,許多人都看好他,後來弄出個變法派來,好友、兄弟就都和他分道揚鑣。雖則事情還沒發生,王雱還是不想說這種話戳王安石心窩,怎麼說都是他老爹對不?
王雱捂著自己腦袋裝乖賣傻:“爹你天天敲我腦袋,把我敲傻了怎麼辦?”
王安石瞅著他笑:“傻不傻還不是我養著?”
王雱:“……”
王雱不吱聲了。
見王雱一臉“我在心裡嘀咕你”的忿忿樣兒,王安石樂得不行,心情極好地和王雱說了件意外的好事:他和司馬光約好休沐時到對方家裡玩兒。
“我要去!”王雱顧不得裝了,拉著王安石的手就蹦起來,又一次對王安石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了,殷勤得不得了。
王安石逗他:“怎麼這麼想去?”
“司馬叔父長得好看。”王雱一臉喜滋滋,故意地旁敲側擊,“司馬叔父家裡有個弟弟吧,我還送了弟弟我自己疊的小動物呢!不知道弟弟他喜不喜歡啊!”
“可不是弟弟。”王安石道,“是個妹妹,巧的是她和你同一天出生,連時辰都差不多。”
正是這緣分讓王安石和司馬光相談甚歡。司馬光顯然也把女兒當眼珠子疼,提到他女兒時眼睛都是放光的,今兒再一次碰上,司馬光邀請他等國子學休沐時到他家玩,最好帶上王雱。王安石覺得稀奇,細問原由,才曉得王雱居然送了人家女兒東西。
司馬光女兒也才三歲多,得了新玩意兒自然是開開心心的玩。結果她一不小心把其中兩個小動物拆壞了,疊不回去了,一連兩三天都悶悶不樂,時不時會看著拆壞的小動物露出難過的神情。司馬光心疼女兒,只好邀請他帶上兒子去做客。
司馬光對他說:“我本來誇下海口說我能給她疊回去,結果研究了兩天也沒研究出來,只好給介甫你下帖子了。正好他們兩個小孩湊個伴,我們也坐下好好聊聊。”
想到司馬光一臉苦悶的模樣兒,王安石心裡直樂。他叮囑王雱:“你比人家早出生半個時辰,到了你司馬叔父家裡可不能胡鬧,更不能欺負人。”王雱在揚州時就是孩子王,府衙大小官員和差役家中只要有年紀在十歲以下的小孩,沒有不跟在他屁股後面跑的。沒辦法,哪怕只給王雱一張紙,王雱都能想出百八十種玩法來。
王雱替自己叫屈:“我可從來沒有欺負人!”
王安石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王雱也不和他扯淡了,跑桌前趁還點著燈又是寫寫畫畫又是玩疊紙,說是要給妹妹準備禮物。王安石看了幾眼,沒阻止。王雱這麼小就得跟著他到處跑,好不容